“因为我觉得四个‘祭品’已经够了,不想再摔碎瓷碗,想着能尽快完成仪式。”
李和尚的声音越来越低,“可我没想到,仪式还是没成功,我反而被你们抓住了。我现在才明白,我所谓的‘招魂’,根本就是自欺欺人,我只是在不断地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
与此同时,另一间审讯室里,李秀莲也在向民警交代情况。
“当年我失去春兰后,特别痛苦,老和尚跟我说能让春兰回来,我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什么都不管了。”
她擦着眼泪,“我帮他找钱明和孙桂香的生辰八字,帮他骗他们去庙里,可当我看到他们死去的样子时,我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这些年,我每天都在忏悔,可我还是没办法忘记春兰,所以今年老和尚回来找我时,我又一次答应了他……”
“你知道这样做是错的,为什么还要帮他?” 民警问。
“我以为这次真的能让春兰回来,我太想她了……”
李秀莲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悔恨,“可现在我才知道,我只是在重复当年的错误,害了更多的人。我对不起那些死者的家属,也对不起春兰,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只要能赎罪。”
案子查清后,沈辞和谢云第一时间去了死者家属的家里,向他们通报了案件的进展。
王婶的老伴坐在轮椅上,听到凶手被抓住的消息时,老泪纵横:“老伴,你可以瞑目了…… 警察同志,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还我老伴一个公道……”
刘敏的父母拿着女儿的照片,眼泪不停地掉:“敏敏是个好孩子,她不该就这么死了…… 现在凶手得到了惩罚,我们也能稍微安心一点了……”
周建军的妻子抱着刚上小学的女儿,女儿拉着谢云的手,小声问:“警察阿姨,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我想爸爸了……” 谢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她蹲下来,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头:“爸爸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他会在天上看着你,看着你健康长大。”
吴芳的丈夫抱着三岁的儿子,儿子手里还拿着妈妈买的玩具车:“我跟儿子说,妈妈去出差了,等他长大了,妈妈就回来了…… 警察同志,谢谢你们,让我们知道了真相,也让吴芳能安息了……”
看着这些悲伤的家属,谢云和沈辞心里都很沉重。
他们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查清案件,抓住凶手,可他们却无法弥补家属失去亲人的痛苦。
几天后,法院开庭审理了这起案件。
李和尚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李秀莲因参与杀人,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庭审结束后,李秀莲在看守所里见到了李和尚。
隔着厚厚的玻璃,她看着李和尚,眼泪掉了下来:“老和尚,我们都错了…… 如果有来生,我们一定要给那些死者的家属赎罪……”
李和尚点点头,脸上满是悔恨:“如果有来生,我再也不会这么执念了…… 我会好好活下去,也会好好纪念春兰,而不是用错误的方式伤害别人……”
这几天局里比较清闲,沈辞就约了谢云一起出去吃饭。
沈辞提前十分钟到了巷口那家老字号私房菜馆,推开木质玻璃门时,风铃叮当作响。
他熟门熟路地走到靠窗的位置,指尖摩挲着菜单上谢云爱吃的松鼠鳜鱼,想起前阵子两人连轴转查案,连好好坐下来吃顿饭都成了奢侈,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抱歉抱歉,队里临时有点事耽搁了。”
谢云的声音带着些许歉意传来,她脱下藏青色外套搭在椅背上。
沈辞起身帮她拉开椅子,顺手递过温热的水:“不急,我刚点了你爱吃的几道菜,等你来了再催后厨做。”
服务员很快端上开胃的凉拌木耳,谢云夹了一筷子,忽然轻轻叹了口气:“想起周建军家的小姑娘,今天路过小学门口,看见跟她差不多大的孩子牵着家长的手,心里又有点不是滋味。”
沈辞放下筷子,伸手覆在她放在桌上的手,掌心的温度让谢云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我们已经尽了力,至少让那些逝去的人得到了公道,也让活着的人能少些牵挂。”
说话间,松鼠鳜鱼端了上来,金黄的鱼身裹着酸甜的酱汁,热气氤氲里,谢云的眼神柔和了许多:“还是你懂我,知道我案子结束后就想吃这口。”
她夹起一块鱼肉,小心地剔掉刺递到沈辞嘴边:“奖励你的,这段时间辛苦啦。”
沈辞笑着张口,眼底满是宠溺:“比起这个,我更想好好陪你待一会儿,不用想尸检报告,不用分析证词。”
他们偶尔聊起队里的趣事,偶尔沉默地分享一碗甜汤。
沈辞抬头看向谢云,声音温柔:“等下次结案,我带你去城郊的古镇,听说那里的晨雾特别美。”
“沈队!南华路老小区发现两具尸体,死状…… 有点邪门!”
对讲机里传来小张急促的声音时,沈辞正帮谢云把那枚玉兰书签放进书里。
两人刚走出私房菜馆没几步,晚风里的甜意还没散,警笛声就先刺破了夜空。
谢云动作麻利地把书塞进包里,拉开车门的动作带着熟稔的利落:“老小区?是去年翻新水管的那片吗?”
“就是那儿!报案的是物业维修工,说业主投诉花槽渗水,砸开水泥才看见……”
小张的声音顿了顿,像是还没缓过劲,“两具男的,头脚倒着捆在一块儿,封在花槽里,现在技术队已经到了,你们赶紧来!”
警车在老小区狭窄的巷子里穿梭,路灯昏黄的光在车窗上划出明暗交错的痕。
谢云看着窗外掠过的斑驳墙皮,忽然想起早上路过时,还看见几个老人在楼下花槽边打太极。
谁能想到,那些摆着月季和吊兰的水泥槽里,藏着两具早已冰冷的尸体。
“沈队!谢法医!”
小张在单元楼门口挥手,蓝色警戒带已经围了一圈,几个穿着睡衣的居民扒在警戒线外探头探脑,议论声像嗡嗡的蜂群。
“死者身份确认了吗?”
沈辞掀开警戒带,一股潮湿的水泥味混着淡淡的腐臭味扑面而来。
“还没,技术队正在提取指纹,不过……”
小张压低声音,指了指三楼阳台下的花槽,“您自己看就知道,那捆法和嘴里的东西,太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