绸缎庄后仓改造成的安全屋内,空气凝滞,只有烛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沈青囊将玉瓶中的“长生丹”粉末仔细分成数份,又从随身药囊中取出十几种药材,在临时拼凑的木桌上铺开。杨锋则守在窗边,凝神倾听着外面的动静,如同一尊沉默的石雕。
“药仙,所需药材可还齐全?我立刻让人去寻。”杨锋压低声音问道。
沈青囊目光扫过药材,微微摇头:“还缺三味主药:‘百年石髓’、‘七叶凤凰胆’、以及……‘金线莲王’。”这三味药皆是世间罕有,尤其是金线莲王,几乎只存在于传说中,有续命奇效,正是化解“梦引牵机”剧毒、护住心脉的关键。
杨锋脸色一沉:“石髓和凤凰胆,府中秘库或可寻到,但这金线莲王……听闻只在西南苗疆深处的‘葬仙谷’才有生长,且伴有异兽守护,极难采摘。短时间内,恐怕……”
“无妨。”沈青囊打断他,语气平静,“先用现有药材配制‘化毒散’,可暂时压制陛下体内毒素扩散,延缓病情恶化。但此法只能争取十日时间。十日内,必须找到金线莲王,炼制出真正的解药‘还魂丹’。”
十日!杨锋心头一紧,这几乎是不可完成的任务!
“我立刻传讯给父亲,动用一切力量搜寻!”杨锋咬牙道。
沈青囊不再多言,开始专心配药。她手法娴熟,动作如行云流水,每一种药材的份量、投放顺序、研磨火候都精准到毫厘。烛光映照着她专注的侧脸和如雪银发,散发出一种沉静而强大的力量。杨锋在一旁看着,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敬意。这位看似年轻的“药仙”,其医术和心性,远超他的想象。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约莫一个时辰后,沈青囊配好了一小瓶淡绿色的药粉,散发着清凉苦涩的气味。
“化毒散已成。需尽快送入宫中,混入陛下日常饮食或汤药中,每次米粒大小,一日三次。”沈青囊将药瓶递给杨锋,“切记,不可被察觉。”
杨锋郑重接过药瓶,如同捧着千斤重担:“如何送入宫中?曹正淳看守极严。”
沈青囊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或许……可以从皇后身上着手。”
“皇后?”杨锋一愣。
“皇后体内亦有蛊虫,或许并非完全受制于人,或有可乘之机。”沈青囊道,“明日你设法联络周太医,让他借请脉之机,将此药秘密交给皇后身边可信之人,再寻机下手。皇后宫中用药,查验或许会稍松一些。”
杨锋眼睛一亮:“妙计!皇后宫中掌事宫女含翠,是娘娘从娘家带来的心腹,或可一试!我这就去安排!”
“且慢。”沈青囊叫住他,“还有一事。我需一份详细的皇宫舆图,尤其是养心殿、坤宁宫以及太医院附近的路径、岗哨、换防时间。”
杨锋会意:“药仙是想……”他做了个潜入的手势。
“解毒需对症下药,我必须亲自为陛下诊脉,确认禁制情况,方能制定下一步方案。化毒散只能拖延时间。”沈青囊语气坚决。仅靠丹药样本推断,终究隔了一层,尤其是那诡异的禁制,必须亲身体察。
杨锋面露难色:“经过昨夜之事,宫中守卫必然加倍森严,尤其是养心殿,恐怕已如铁桶一般……”
“再严密的防守,亦有疏漏。”沈青囊目光平静,“我需要知道所有的疏漏。”
杨锋看着沈青囊坚定的眼神,知她心意已决,重重点头:“好!我这就绘制舆图!府中密探对宫中布防了如指掌!”
他立刻找来纸笔,凭借记忆和密报,开始详细绘制皇宫舆图,并标注出明哨、暗岗、巡逻路线、换防间隙等详细信息。沈青囊在一旁凝神观看,将每一处细节牢牢记在心中。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急促而轻微的鸟鸣声——三短一长!
杨锋脸色骤变:“是最高警戒信号!有大批官兵朝这边来了!搜捕范围扩大了!”
沈青囊眼神一凛,迅速将药材和药瓶收起。杨锋一把将未完成的舆图塞入怀中,吹熄烛火。
“从后窗走!密道入口在隔壁杂货铺的地窖!”杨锋低喝,一把推开后窗。
两人刚跃出窗外,就听到前院传来剧烈的砸门声和呵斥声!
“快走!”杨锋拉着沈青囊,借着夜色掩护,迅速翻过矮墙,潜入隔壁看似废弃的杂货铺。铺内积满灰尘,杨锋挪开几个空箱子,露出一个隐蔽的地窖入口。
刚进入地窖,合上盖板,就听到杂货铺前门被撞开的巨响,以及兵士的搜查声。
地窖内阴暗潮湿,空气混浊。两人屏息凝神,听着头顶杂乱的脚步声和翻箱倒柜的声音,心悬到了嗓子眼。
幸运的是,兵士并未发现这个隐蔽的地窖入口,搜查一番后便骂骂咧咧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