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阳谷江树的马车，长亭外的风似乎都温柔了许多。顾非晚转身去牵马，月白裙摆在草地上扫过，像掠过湖面的云影。
“我载你。”傅承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笑意。
顾非晚回眸，见他已牵着那匹通体乌黑的骏马站在面前，便顺从地踩着马镫上了马，侧坐在前鞍，双手轻轻攥着缰绳。发间的银铃随着动作轻晃，叮当地响，像在应和他走近的脚步声。
傅承愈翻身上马，稳稳坐于后鞍。他没有立刻扬鞭，而是伸出手臂，从两侧环住她的腰，掌心温热地贴在她腰间的裙料上，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错辩的亲昵。
顾非晚的脊背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将后背轻轻靠向他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与马腹下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让人莫名心安。
“走了？”她轻声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缰绳上的流苏。
“嗯。”傅承愈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低哑，带着刚送别的释然，更藏着一丝压抑许久的情愫。
马似乎也懂了主人的心思，只是慢悠悠地往前踱着步，蹄子踏在草地上，发出轻缓的“嗒、嗒”声，并未奔驰。风拂过两人交叠的衣袍，将顾非晚的一缕碎发吹到颊边，黏在唇角。
傅承愈的指尖先于她的动作抬起，轻轻拂去那缕发丝。指腹不经意间擦过她的唇角，柔软的触感像羽毛拂过心尖，让他呼吸一滞。
他忽然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捏住她的下颌，将她的脸侧了过来。
顾非晚猝不及防，抬眸时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那里面映着天光云影，更盛着浓得化不开的温柔，像酝酿了许久的潮汐，终于要在此刻漫过堤岸。她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想偏头躲开，却被他指尖轻轻按住。
“非晚。”他低唤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微哑的喟叹，随即俯下身。
距离在瞬间缩短，他的气息笼罩下来，带着淡淡的松木香，是他惯用的熏香味道，熟悉得让她心头发软。唇瓣相触的瞬间，很轻，像花瓣落在水面，带着试探的柔软。
顾非晚的睫毛颤了颤，闭上眼的刹那，感觉他的吻渐渐加深。他没有急切的掠夺，只是温柔地辗转，唇齿间带着清晨露水般的清冽，又混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滚烫。
他的一只手仍环在她腰间，稳住她因呼吸不稳而微微晃动的身体；另一只手则从下颌移开，轻轻托住她的后颈，指尖穿过她的发丝，带着珍视的力道，仿佛捧着世间最易碎的珍宝。
马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甩了甩尾巴，仿佛也在纵容这片刻的温存。风穿过树林，带来沙沙的声响，却盖不住两人交缠的呼吸声，轻而急，像缠绕在一起的丝线。
顾非晚的指尖微微蜷缩，攥紧了身前的缰绳，指节泛白。他的吻带着安抚的意味，从唇瓣蔓延到唇角，再到鬓边，轻轻啄吻着，像在描摹她的轮廓。直到她的呼吸渐渐乱了节奏，他才稍稍退开些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相触。
“喘不过气了？”他低笑，声音里带着得逞的笑意，眼底却亮得惊人，像落满了星光。
顾非晚的脸颊泛起红晕，从耳根一直蔓延到颈侧，她偏过头想躲开，却被他用指腹轻轻捏住下巴，迫使她重新看向他。
“看着我。”他的声音低沉而认真，再次吻了下去。这一次，带着不容错辩的占有欲，却依旧温柔得让人心颤。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们身上，斑驳的光影在衣料上流动。马背上的空间狭小，却恰好容得下两个紧紧相依的身影，仿佛整个天地间，只剩下彼此的气息、交缠的吻，和那声若有似无的、从发间银铃里漏出的轻响。
不知过了多久，傅承愈才缓缓松开她。顾非晚的唇瓣被吻得微微发红，眼眸水润，像含着一汪清泉。她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底清晰映出的自己，忽然抬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
“傅承愈。”她轻声唤他的名字，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嗯？”他应着，指尖仍停留在她的颈后，不愿松开。
顾非晚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微仰头，主动凑近，在他唇角印下一个轻浅的吻，像回应，也像允诺。
傅承愈的心猛地一软，将她更紧地拥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低笑道：“再不走，天黑都回不了城了。”
他扬了扬马鞭，骏马轻嘶一声，缓缓迈开脚步，朝着京城的方向走去。马背上的两人依旧依偎着，衣袍相贴，气息相融，方才那个带着阳光温度的吻，仿佛还停留在唇齿间，甜得让人心头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