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街市上,叫卖声、车马声、孩童的嬉笑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片鲜活的人间烟火。一个男子穿着一身半旧的青布短打,头上戴着顶同色的小帽,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毫不起眼。他脚步匆匆,时不时警惕地瞥向身后,确认无人留意后,一个闪身拐进了街角一条狭窄的巷子。
巷子深处光线昏暗,与外面的热闹仿佛两个世界。墙面上爬满了青苔,脚下的石板路坑坑洼洼,积着雨后的水洼。他熟门熟路地走到巷子尽头,那里静静停着一辆马车,与这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那马车通体漆黑,车厢由上好的乌木打造,边角处镶嵌着细碎的银丝,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低调而奢华的光泽。车轮上裹着厚厚的绒布,行驶时几乎听不到声音,显然是精心改装过的。车夫穿着一身黑衣,面无表情地守在车旁,见男人过来,只是微微颔首,便掀开了车帘。
男人弯腰钻进车厢,一股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车厢内铺着柔软的波斯地毯,角落里燃着一盏小巧的银灯,光线朦胧。主位上坐着一个人,从头到脚都裹在一件黑色的斗篷里,帽檐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一截苍白的下巴和紧抿的薄唇。
“爷,”男人恭敬地低下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事情都办成了。顾非晚已经拿到了那个地址,看样子深信不疑。”
神秘人没有立刻说话,车厢里只剩下银灯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般,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哦?那傅承愈呢?他是什么反应?”
“这……”男人迟疑了一下,“属下没敢靠得太近,只远远看着。傅承愈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还在跟顾非晚一起喝茶,看上去……挺淡定的。”
神秘人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那笑声里听不出喜怒:“淡定么?那就先且看他的反应吧。也不知道那丫头是真傻,还是装的。”
他顿了顿,又道:“你做得很好,下去吧。接下来的事,不必插手了。”
“是,爷。”男人不敢多问,再次躬身行礼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与此同时,城南的一间雅致茶馆里。
临窗的雅座上,傅承愈正慢条斯理地用茶夹夹起茶杯,用热水仔细烫洗着。他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锦袍,袖口绣着暗纹,气质温润如玉,脸上带着一抹浅淡的笑意,仿佛完全没把刚才发生的事放在心上。
对面的阿飞却坐不住了,自从傅承愈让他盯紧那个地址后,他就让兄弟们眼都不眨的盯着,可是连着盯了几天,哪个地址愣是一点的动静也没有,给人感觉像是假消息,一想到自家主子可能被蒙在鼓里,就急得不行。
“王爷,”阿飞压低声音,凑近了些,“您怎么还在这儿喝茶啊?出事了!那个地址如果是假消息的话,那顾姑娘岂不是被骗了?”
傅承愈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将烫好的茶杯放在阿飞面前,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香茗,动作行云流水,优雅从容。
“慌什么,”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浅啜一口,才缓缓开口,“顾非晚没有受到伤害就行。”
阿飞愣了一下:“王爷,您……您知道?”
傅承愈淡淡点头:“那地址来得太蹊跷,明眼人一看就有问题。她拿这个地址,有可能是神秘人背后操作,想试探我罢了。”
“那您怎么不提醒顾姑娘?”阿飞更糊涂了。
“提醒什么?”傅承愈放下茶杯,眼神深邃,“既然对方想试探,我们不如将错就错。有时候,顺着对方的意思走,反而能看到更多东西。”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说起来,我们倒是有了新线索。”
“新线索?”阿飞眼睛一亮。
“嗯,”傅承愈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还记得玉商阁吗?我们一直怀疑那里有问题,之前派人查了几次都没什么收获。但这次,我让暗卫再去仔细查了查,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他凑近阿飞,低声道:“那神秘人的底细,恐怕就藏在玉商阁里。这几日我一直在小心留意,已经摸到了一些头绪。”
阿飞又惊又喜:“真的?那我们赶紧……”
“不急,”傅承愈摆摆手,“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那个地址,你随便找一个人盯着就行,不必太在意,那里一点也不重要。”
他端起茶杯,目光望向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但是,戏得做全,不能让别人看出破绽。这件事情,我们得慢慢来,急不得。”
阿飞看着自家主子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的焦躁渐渐平复下来。他知道,傅承愈看似温和,实则心思缜密,运筹帷幄,既然他这么说,肯定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
“是,王爷,属下明白了。”
傅承愈微微一笑,再次端起茶杯,目光落在袅袅升起的热气上,眼神晦暗不明。
神秘人以为自己布下了天罗地网,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场棋局,才刚刚开始,这一切,结局都还未可知。
但傅承愈心中清楚,无论对方是谁,想要做什么,他都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顾非晚。至于那个躲在暗处的神秘人,迟早有一天,他会亲手掀开那层斗篷,看看那张面具之下,究竟藏着怎样的真面目。
眼下,最重要的,是稳住阵脚,静观其变。
傅承愈又喝了一口茶,茶味清苦,却带着回甘,正如眼前的局势一般,看似迷雾重重,实则早已暗藏玄机。他有耐心,也有信心,一步步揭开这层层迷雾,找到最终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