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真挂掉陈宇泽说已加派小区保安的电话，屏幕弹出了林浩宇发来的消息，字里行间全是慌乱：“念真姐，张磊转移公司资金的流水被媒体扒出来了！现在客户全在解约，银行也派人来催贷了！”
她皱了皱眉，点开林浩宇附在后面的新闻链接。标题格外刺眼，《鼎盛集团继承人涉嫌转移资产，二十年老牌企业恐遭破产》，正文里不仅贴了张磊伪造的签名文件照片，还列了一串被转移的资金明细，甚至扒出了张磊是林建国私生子的旧闻，评论区早已骂声一片。
苏念真起身换了件外套，决定去鼎盛集团附近看看情况。刚走到公司所在的写字楼楼下，就撞见几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怒气冲冲地出来，其中一个正是鼎盛最大的合作商王总，手里攥着一份文件，骂骂咧咧地说：“林建国这老狐狸，连自家资金都敢挪，跟他合作迟早被拖垮！”
写字楼门口围了不少记者，举着相机对着鼎盛的大门。几个员工缩着脖子从里面出来，被记者拦住追问，只能含糊地说“不清楚”“等公司通知”。苏念真远远站着看了五分钟，就看到三拨客户模样的人拿着解约函进了大楼，出来时脸色都很难看。
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接通后传来林建国急促的声音：“念真！你快看新闻了吧？公司现在遇到点困难，你得帮我！”
苏念真靠在路边的树上，语气平静：“张磊转移资金，你纵容包庇，这是你们父子搞出来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是你亲生父亲！”林建国急得拔高了声音，“鼎盛是你外公打下的基业，你不能看着它倒闭！只要你肯出面，以继承人的身份安抚客户，再帮公司担保贷点款，肯定能挺过去！”
苏念真嗤笑一声：“当初我认亲的时候，你说我是穷酸骗子；我要拿回股份的时候，你说我得寸进尺。现在公司要倒了，就想起我是你女儿、是外公的外孙女了？”
“以前是爸不对！”林建国的声音放软，带着哀求，“爸给你道歉行不行？只要公司能保住，我把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转给你，以后公司由你说了算！”
“我不稀罕。”苏念真直接打断他，“鼎盛现在就是个空壳子，被你们父子掏空了才想起补救，晚了。我不会帮你，也不会拿外公的基业给你们填坑。”
说完她直接挂了电话，把号码拉进黑名单。刚转身，就看到李秀莲提着菜篮子走过来，脸上满是担忧：“我刚才在菜市场听人说鼎盛要破产了，还说跟你那个亲生爸爸有关，没影响到你吧？”
苏念真接过妈妈手里的菜篮子，挽着她的胳膊往家走：“跟我没关系，是他们自己搞砸的。妈，晚上我们吃排骨炖玉米，我好久没吃你做的菜了。”
母女俩刚走到单元楼门口，就看到林建国和赵雅兰站在那里。林建国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西装，头发乱糟糟的，跟以前那个儒雅富商判若两人；赵雅兰卸了妆，眼角的皱纹很明显，手里还提着一个名牌包，却没了往日的傲气。
“念真！”赵雅兰快步上前，想拉苏念真的手，被苏念真侧身躲开。她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又换上哀求的表情，“念真，求你了，救救鼎盛吧！那是你外公一辈子的心血，不能毁在我们手里啊！”
李秀莲看不过去，开口道：“建国，雅兰，不是念真不帮，是你们以前对她太过分了。再说这公司是你们父子弄成这样的，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帮？”
“她有办法！”林建国上前一步，从口袋里掏出一份股权证明，“我已经签好字了，把我名下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转给她！只要她肯出面，客户看在她外公的面子上，肯定会给机会的！”
苏念真扫了眼股权证明，上面确实有林建国的签名，但日期是今天早上的。她冷笑一声：“林总倒是打得好算盘，现在鼎盛欠了银行八千万贷款，客户解约损失了五千万订单，这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就是个烫手山芋，你想扔给我？”
林建国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林浩宇告诉我的。”苏念真抬眼看他，“他还说，张磊转移的三千万里，有一千万进了你私人的账户，用来给你外面的情人买了套房。你现在拿股份出来，是想让我替你背债，顺便保住你那点私产吧？”
赵雅兰猛地转头看向林建国，眼神里全是震惊：“你还藏了私产？我们都快被逼死了，你居然给外面的女人买房？”
“你别听她胡说！”林建国慌忙辩解，“那是公司以前的备用资金，我只是暂时存着！”
“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苏念真拉着李秀莲往楼道走，“我最后说一次，我不会帮你们。你们好自为之。”
“苏念真！”林建国急得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捏得她生疼，“你要是不帮，我就去你工作的地方闹！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认亲不认爹，看着亲生父母破产不管！”
苏念真用力甩开他的手，从包里掏出手机，点开录音：“刚才你说要给我股份，还承认了转移资金的事，我都录下来了。你要是敢去我单位闹，我就把录音和张磊的流水一起交给检察院，告你共同侵占公司资产。”
林建国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后退了一步，不敢再上前。赵雅兰看着他这副样子，突然崩溃地哭了起来：“都怪你！要不是你养私生子，要不是你纵容张磊胡来，我们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苏念真没再理会他们，拉着李秀莲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她看到林建国蹲在地上，双手抓着头发，赵雅兰坐在台阶上，捂着脸哭，那副狼狈的样子，让她心里没有丝毫同情，只有一片冰冷。
晚上吃饭时，林浩宇又发来消息，说银行已经下了最后通牒，要是三天内还不上一千万贷款，就会申请强制执行，查封公司资产。林建国和赵雅兰正在家里翻箱倒柜找值钱的东西，连赵雅兰的珠宝首饰都拿出来了，准备拿去典当。
苏念真没回复，把手机放在一边，给李秀莲夹了块排骨：“妈，多吃点，补补身体。”
李秀莲叹了口气：“虽然他们以前对不住你，但真要是破产了，日子也不好过。要不……我们拿点钱帮帮他们？”
“不行。”苏念真摇头，“妈，我们手里的钱是你养老的，也是我攒着准备以后做点小生意的。他们欠的是八千万，我们这点钱根本不够填坑，反而会被他们缠上，到时候我们的日子也过不安稳。”
李秀莲想了想，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是妈心软了。以前他们那样对你，我们确实不能再管了。”
第二天一早，苏念真刚到单位，就听到同事们在议论鼎盛集团的事。打开电脑一看，新闻推送里全是“鼎盛集团名下房产开始挂牌出售”“林建国低价转让别墅”的消息，配的照片里，正是林建国和赵雅兰住了二十多年的那栋独栋别墅，挂牌价比市场价低了三分之一。
中午休息时，苏念真接到了林浩宇的电话，他的声音很疲惫：“念真姐，我爸妈把别墅卖了，卖了两千万，先还了一部分银行贷款，但剩下的六千万还是没着落。我爸刚才跟我说，想把公司的厂房和写字楼也卖了，可那样的话，公司就彻底没了。”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苏念真语气平淡，“当初他为了面子和私产，不肯早点解决张磊的事，现在走到这一步，都是他应得的。”
“我知道。”林浩宇沉默了几秒，“但我看着他们这样，心里还是不好受。我爸今天早上晕倒了，送医院检查，医生说他是高血压加上焦虑过度，需要住院观察。我妈在医院守着，一夜没合眼，头发都白了好多。”
苏念真握着手机的手指顿了顿，没有说话。她能想象到赵雅兰现在的样子，那个以前出门必化妆、穿名牌的女人，如今却要在医院守着生病的丈夫，为了钱发愁。可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造成的。
“念真姐，我不是想求你帮忙。”林浩宇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就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以前我帮着曼薇欺负你，还怀疑你，是我错了。现在我才看清，我爸妈有多自私，曼薇有多恶毒。”
“过去的事，不用再提了。”苏念真说，“你好好照顾你爸妈，以后好好工作，别再跟他们掺和公司的事了。”
挂了电话，苏念真起身去茶水间接水。透过窗户，她看到楼下的街道上，有几个工人正在搬东西，仔细一看，是鼎盛集团的员工，他们手里抱着纸箱，脸上满是失落，显然是被裁员了。
下午三点，林建国突然给苏念真发了条短信，地址是市中心医院的住院部。苏念真犹豫了很久，还是跟领导请了假，买了点水果赶了过去。
病房里很安静，林建国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眼睛闭着，赵雅兰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正在给里面泡枸杞。看到苏念真进来，她愣了一下，连忙站起来，手足无措地说：“念真，你怎么来了？”
苏念真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没有靠近病床：“林浩宇说你住院了，我来看看。”
林建国这时睁开了眼睛，看到苏念真，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变得黯淡。他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又咳嗽了起来。赵雅兰赶紧给她递水，拍着他的背顺气。
“念真，”林建国喝了口水，缓过劲来，“爸知道以前对你不好，爸错了。你外公要是还在，肯定不想看到鼎盛就这么没了。爸求你，再给爸一次机会，只要你肯出面，跟银行谈谈延期还款，再帮着找几个客户，爸一定把公司好好经营下去，以后把公司都交给你。”
苏念真看着他，突然笑了：“林总，你觉得我会信你吗？当初你给我二十万让我走人，现在又说要把公司交给我，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的话？”
“我是真心的！”林建国激动地想坐起来，却被赵雅兰按住了。
“念真，你就信他这一次吧！”赵雅兰也跟着哀求，“我们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欺负你了。你要是不帮我们，我们真的活不下去了！”
苏念真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一份文件上，是鼎盛集团的资产清算表，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几个待售的资产，除了厂房和写字楼，还有林建国名下的几处商铺。她拿起文件看了看，上面的数字触目惊心，公司的净资产已经是负数了。
“就算我帮你们谈成了延期还款，找到了客户，你们拿什么周转？”苏念真把文件放回原位，“公司的资金链已经断了，供应商也停止供货了，就算有客户，你们也没法交货。鼎盛已经救不回来了，与其抱着不放，不如早点清算，减少损失。”
林建国的眼睛里最后一点光也灭了，他躺回床上，闭上眼睛，不再说话。赵雅兰看着他，又看看苏念真，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却再也说不出求人的话。
苏念真转身走出病房，刚到走廊尽头，就看到林浩宇提着饭盒过来。他看到苏念真，愣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念真姐，谢谢你来看我爸。”
“我只是来看看，没别的意思。”苏念真说，“好好照顾他们，别让他们再折腾了。”
林浩宇点了点头，看着苏念真的背影，轻声说：“念真姐，以后有什么事，你也可以找我。虽然我没什么本事，但我会尽力帮你的。”
苏念真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继续往前走。走出医院大门，阳光有些刺眼，她抬头看了看天，深深吸了口气。手机又弹出一条新闻推送，标题是《鼎盛集团宣布出售全部固定资产，正式进入破产清算程序》。
她点开新闻，看到林建国接受采访的照片，他穿着病号服，脸色憔悴，对着镜头说：“是我没管好公司，对不起员工，对不起鼎盛的创始人。”照片下面，是网友的评论，有人骂他自私，有人说他活该，也有人感叹世事无常。
苏念真关掉手机，快步走向公交站。她没有丝毫同情，也没有报复的快感，只觉得心里很平静。林家的破产，是他们自己种下的恶果，怨不得别人。而她的路，还要继续往前走，再也不会被林家的事牵绊。
回到家时，李秀莲正在做饭，看到她回来，笑着说：“今天买了新鲜的鲫鱼，给你熬了汤，补补身子。”
苏念真放下包，走进厨房，从后面抱住李秀莲的腰：“妈，有你真好。”
李秀莲拍了拍她的手：“傻孩子，妈当然对你好。快洗手去，汤马上就好了。”
晚饭时，电视里正在播放本地新闻，主持人播报了鼎盛集团破产清算的消息，还放了林建国签字出售厂房的画面。林建国握着笔的手不停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