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看!”
此刻在陆闲的眼中，施夷光就像一只小老虎一样，他忍着捏一把她小脸的冲动，将她抱到一边。
“她要走远了。”
陆闲快走两步，但耳后的微红还是出卖了他，只是施夷光和余安都没注意到。
“哥!”
施夷光气鼓鼓的跟在后面，脚步一点不慢，眼睛还在一直看着陆闲的眼睛。
余安更是一步不敢离开陆闲，她贴在陆闲的另一侧，手抓着剑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护卫，但另一只手却忍不住的抓着陆闲的袖子。
人太多了，她觉得有点头晕目眩。
三个人就这样追着云缨，从长乐坊深入进到赌场，而随着幻纱之灵的线条越来越清晰，云缨终于是在某一处停下了脚步。
陆闲一到，便见到了她正枪挑了三个对姑娘手脚不干净的客人。
她长枪虎虎生威，吓得那三个客人衣衫不整的连滚带爬跑走了，而远处的赵怀真正冷淡的看着这一幕，见到陆闲跟来，当即回头，继续向长乐坊深处走去。
“哼!大理寺云缨在此!”
她叫喊一声便继续追了上去。
陆闲沉默了一下，他其实是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的体力的，明明看起来和普通人的身体素质差不多。
不过云缨是走了，但她闹下的动静可不算小。
那个姑娘没有露出感激的神情，她捏着衣角，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而陆闲也只能叹息了一声，轻轻推了推施夷光，对方也立刻会意，上前拍了拍那姑娘的后背。
“给你。”
几颗碎银子从施夷光的手中稀稀拉拉的落在她的手中。
那姑娘原本跪倒在地上，见到银子落在掌心，便握紧手抬头看去，同时下意识的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原以为是哪个好心的客人，正打算道谢一番，却看到了施夷光那张澄澈又干净的脸。
“姐姐，收好吧。”
施夷光不知道该做什么，回头又看了眼陆闲，见到对方轻轻点了点头这才起身往回跑。
她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好是坏，只是陆闲觉得这么做是对的，所以她就立刻做了，不过那个姐姐既然笑了，想必应该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等等!”
但那姑娘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忽然站起来向着施夷光跑去。
而余安反应极为迅速，几乎是她忽然起身的一瞬间便拔剑冲去，但却依旧慢了一步，那姑娘已经到了施夷光身后，而施夷光也回头，似乎稍稍有些不解。
那姑娘轻轻抖了抖乱糟糟的衣服，似乎是发现某个地方的线条被扯烂了，只好一把抓在胸前，又手忙脚乱的将银子塞了回去。
她眼神飘忽不定了片刻，似乎是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却没敢看施夷光，再一咬牙，便转头回去了。
施夷光愣在原地，她转头看向陆闲，却发现陆闲也轻轻的皱起眉头，似乎也不大理解。
不过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幻纱之灵的线是越来越淡了。
三人只好继续跟去。
而刚拐过两个路口，又听到巷子里传来一阵打斗声。
看着施夷光手里的幻纱之灵，陆闲一下子就沉默了，他这下终于发现，这个赵怀真似乎是有意将他们引到这种地方。
他的目的是什么，陆闲并不清楚，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陆闲也升起一丝好奇了。
便再一次跟了上去，暗巷深处传来拳脚击打肉体的闷响便更加的清晰了，而云缨似乎也是才到这，当陆闲轻轻扶着冰冷的墙面时，正瞧见三个壮汉围着蜷缩的两个人影。
“咳咳——”
一老一少两个乞丐一言不发的被堵在墙角，老乞丐抱着头在地上被踹的到处翻滚，粗布衣裂开道血口子，小乞丐被拎着后领抵在砖墙，额头擦破的皮肉渗出血珠。
而云缨的枪杆已然横抽在壮汉手腕上。
三个打两个算什么本事！来跟我打!
少管闲事！为首的汉子啐了口唾沫，露出满嘴黄牙。
话没说完，红缨穗子已扫过汉子的鼻梁。
陆闲还没反应过来，余安已经护着陆闲退到巷口，而这一瞬便听到了嗖嗖的破风声，她手立刻一转，剑鞘挡开飞来的碎砖片。
云缨这小身子，竟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道。
陆闲对于这些武道强者的再一次有了深刻的了解，他们根本无法通过表面上的身体素质来判定力量的大小。
而另一边，云缨枪尖点地，青砖便裂开蛛网纹，壮汉们骂咧咧退走时，老乞丐已经跑没影了。
赵怀真则站在不远处的墙上，陆闲能够看得出来以这两人任何一个的身手阻止这场战斗都是绰绰有余的，但为何赵怀真偏偏故意引的云缨亲自动手呢？
陆闲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目光看向赵怀真，见到对方再次翻身离开，陆闲的脚步却不着急了，任由云缨快步追去，注意力却逐渐放在施夷光身上。
施夷光似乎更在意刚才那个姑娘，她抬头看着陆闲。
“哥……”
“嗯？”
“长安也会有这种事情吗？”
她只在书上了解过长安，而书上所记载的自然都是长安城无限美好的一面。
陆闲不紧不慢的走着，他思考着刚才所见到的，实际上他对长安城没有多厚的滤镜，见到这些东西也丝毫不让他感到有什么意外，毕竟现如今的几个国家，哪一个没有阴暗的一面？
即便是齐珉，他也不觉得自己和袁微就能保证任何事情都在掌握之中。
区别只在于上下层对这种事情的态度罢了。
他语调平稳的解释道：“就像你在书上看到的并不是长安的全部面貌一样。”
陆闲思考了一下，似乎是突然想到了赵怀真的目的，于是转变了话题。
“你觉得，云缨姐姐做的事，对吗？”
施夷光愣了一下，木讷的点了点头。
“应该是……对的吧？”
听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陆闲轻笑一声：“那就不必思考太多，如果深究对错，任何事情都能抵达一个短暂的坏结局，我们只看到事物的一面又如何？既然觉得是对的，那就去做。”
“是非、功过，那都是他人在意的。”
看着施夷光似懂非懂的样子，陆闲也没有接着开口，这一次，三人闲庭信步的跟着幻纱之灵缓缓的从小巷走出，正好瞧见了云缨得意的拦住赵怀真。
“怎么样修仙的？云将军的英姿有没有惊艳到你？”
陆闲转头一看，赌坊里一片混乱，不远处还有一个跑姿极其慌张的老人。
大概是她又出手救下了一个欠了赌债的可怜老人吧？
而赵怀真却面无表情的向着陆闲伸出手。
“请。”
这恰好是一处糖水铺子，能够看得出来生意不太好，不过价格都是不便宜，似乎是为了赚那些赢了钱的客人。
这些客人在这时候为了得到家里人的支持和尊重，对于买这些女人小孩儿喜欢的东西总是格外的大方。
而另一方面这钱又来的如此轻易，自然就花起来毫不手软。
不过，赵怀真看起来也不算穷，几碗糖水还是掏的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