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夏一鸣正听得津津有味,见大佬不但突然停下,还忽然皱起眉头看向……
下一秒,意识到那是什么方向的他,眼睛蓦地瞪圆。
夏元昭见他脸色骤变,连忙安抚:“没事没事!姑没事!”
虽然方向是对的,但人至少现在没事!
夏一鸣一听,心里立马咯噔一声,知道事情果然如他所想!
而对方所说的‘没事’……
“操!”
现在没事能等于一会也没事吗?
惊怒之下,他瞬间站起,准备摇人‘开大’。
至于朱渊那边……
管他的!
先揍完又来搞事的那玩意再说!
夏元昭连忙制止,同时连声说道:“不用担心,我刚才只是感应到祠堂的福荫出了点问题。有点像青衣上次搞事前的前奏……”
男孩说完,发现小侄子脸色似乎更是难看,于是赶紧又加上一句:“没事没事!我现在就过去看看!”
“我也去!”夏一鸣说完,立马小跑到客厅,开始点将。
大招不在家,但他身边能打的帮手还能凑出俩来呢!
夏元昭刚想说不用,但转念一想,把一个人他留家里好像也不安全,万一是调虎离山……
就在这时,一道像是硬物在玻璃上划动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来看着他,你先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实在不行,就把人给先带回来!”
夏元昭眼睛一亮,忙不迭点头,随后只见他的身形一闪,瞬间化为一道几不可见的薄雾透窗而出,朝着触动他感应的方向电掣而去。
三楼窗外,看着远去的雾身,一个连脸都包裹得严实的小身影带着些许犹豫,曲指叩在防盗网上。同时,他用神念扫了下客厅,抿嘴,朝着正抱着肥虫、并招呼着十二只小圆球、且正准备小跑着下楼的那人传音道:‘不用担心,我已经让他赶过去查看了。’
随着这让听到脑子就直抽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刚迈开步子的夏一鸣瞬间一僵,随后……一个眼眶中只剩黑洞洞的小身影出现在他脑海里。
“大……哦!不!小叔?”他扭头看向敲击声传来的方向。
窗外,小身影点头,继续传音安抚:‘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他只是感应到夏家的福荫被触动,阴宅还没出事。’
随后……
‘你现在的身体不好,过去了帮不上多少忙不说,搞不好还会让他束手束脚。’
现在来人是不是敌、有多少人他们这边还都不知道。如果小侄子暴露在来者的目光之内,他和雾身怕是得留下至少三成的注意力在其身上。
夏一鸣:“……”
这话说得!
但……
少年抿嘴,又来了几个深呼吸,伸手在被他抱着的胖墩身上拍了拍,然后指着祠堂方向,表情严肃地说:“去!帮忙,听他指挥……”
说完,他又对半正围着他转悠的那十二只小圆球来了套同样的指示。
他过去是帮倒忙,但这俩‘帮手’总能去凑个‘热闹’吧!
……
等‘帮手’依照他的指示行动,夏一鸣才有些沮丧地转身回到屋内。
尽管他知道大佬的本体说得没错,但……真tm难受!
……
夏家祠堂。
在鸦雀无声的正厅中,一个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身影正不顾旁人的怔愣侃侃而谈:
“……我想诸位的帮忙,为了找到先祖留下的东西……我知道它们必定还在这里……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诸位先人暂居他处……事了之后,无论是否寻得目标,恢复修缮的费用……如果诸位不信,小子愿意先结清相关费用……”
夏外婆:“……”
老太太心里已经直呼‘好家伙’,她知道这祠堂还藏着东西不假,但她绝对没想到夏家的内部竟然有人为了找到它们,还准备使出掘地三尺、片瓦不漏的手段!
这要是老大家的那位老祖宗还在,他是欣慰呢?还是‘欣慰’呢!又或者是‘欣慰’呢?!
与夏外婆的冷眼旁观,甚至还有心思调侃不同,老夏家那些原本还没蹬腿的老一辈,已经快气得准备蹬腿了。
尤其是排前面那几位,有的已经开始伸手到兜里,似是在摸索着某些在必要时,能救他们一命的小药丸。
……
半晌之后,夏外婆见连原本一脸麻目的五哥都被气得不行,六哥也在捂着胸口大口喘气,其他的几个老哥更是不堪,她忍不住捏了捏眉心,轻叹一声,起身,在众人的瞩目中,对着那那怕被众人怒目而视也依旧面不改色的人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真假如何,但如果真按你所说,那夏家千年来存下的福荫,都会在祠堂被动的那一刻……化为泡影。”
她的此言一出,享堂中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而那原本还咄咄逼人的青年人脸色一沉,刚想质问为什么会有女人出现在这里,并且还能开口说话,但那老婆子的下一句就让他眼睛瞬间瞪圆,脸上也露出掩不住的惊骇之色……
“当初连北方那位黑帝陛下都没动夏家的宗祠,你又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开口说要掘夏家的祠堂?”
既然话都说到这,老太太干脆抿抿嘴,脸色不变地朝着他又扔下一记惊雷:“这里放着的……可不只是你们家先祖的牌子,你有什么资格让‘其他人’暂避?”
“你……”青年人看着那个站在一堆老头里的老太婆,刚想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就听到他的脑海中响起一声暴喝:“快闪开!”
小青年想都没想,反身朝旁边就是一扑,而后也不看具体情况,直接滚向享堂中间的供桌底下。
他的动作迅速而果断,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显然是早有准备,连出事要躲哪都计算好了。
然而……
他刚一滚到供桌底下,就先是听到一声凌厉的破空声,紧接着又是一个稚气的童声响起:“该死!他又没动手,你那么急干嘛!”
下一秒,一股强大的冲击波掀开了供桌的布帘,但奇怪的是,却没有他意想之中的响动,只有两声细小的脚踏声,随后就再无其他声响。
‘怎么回事?!’青年人的声音在他的意识中回荡,声调中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愤怒和警惕。
他的意识中,刚才提醒他的虚影:“……”
……
夏外婆看着突然出现,又在说完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便像是被什么东西攻击到,直接被掀翻在地的小身影,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直到对方‘唉唉’地从地上爬起,她才回神,忙不迭小跑过去,急切地问:“你怎么来啦!有没有那里受伤……”
说话间,她还下意识将刚从地上爬起的男孩挡在身后,同时紧张地看向门口方向,仿佛正在寻找着把男孩掀翻在地的东西。
刚挨了一记光刀的夏元昭有些哭笑不得,赶忙拉着老姑退到一边,随后解释道:“没事没事!外头不是敌人,刚才只是因为那人对你表露出敌意,才让小……哦不!应该是大圆球过激了。”
夏外婆:“……”
小圆球她知道,不就是自家那小子养的小怪物吗!
——看不见,摸不着。不过据她家老头子所说,它们一般只在四楼的卧室里,围着价值一万的那个黑色葫芦转悠……
夏元昭见老太太安静下来,便拍了拍身上的衣裳,也不看其他人那些神色各异的反应,直接对着遇事还想借着夏家福荫躲灾的那人说:“我不管你是谁,但如果你敢在这个地界搞事,你就死定了!天王……呃!”夏元昭刚想说‘天王老子也不行’但转念一想,他倚仗的那位好像还真不一定能干得过,于是连忙改口:“算了,再敢搞事,我就弄死你,包括你脑子里的那鬼东西!”
然后……
“我们回去吧!再不回去,我怕他真要自个过来接您了。”男孩仰头,对着他家老姑说道。
他这话可不是说笑,没看到小圆球都因为受某人情绪的感染,而难得一见地焦躁起来了吗
刚被震惊到的夏外婆:“……”
尽管侄子语焉不详,但老太太怎么可能听不懂他话里的‘他’指的是谁,但是……
她环顾一圈,微微皱眉,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现在的老夏家,除了她那一家子知道点秘密,其他人……能顶得上事吗?尤其是在面对老大家的时候……
这时,身为族长的夏正平终于回神,他先是敬畏地看了眼夏外婆身边的那只到她腰间的小男孩,然后一咬牙,也不看突然滚进供桌底下那人,就忙不迭走了过去,对着那小男孩作了个礼,接着看向夏外婆小心翼翼地问:“姑!您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比如动了祠堂,老夏家攒的福荫不没了之类……当然,他也想问什么叫‘当年黑帝陛下都没动’和这‘黑帝‘是不是他理解中的那一位,以及为什么要‘动’他们家祠堂,但事有轻重缓急,现在……
夏正平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神色紧张地又补充一句:“您能跟我……哦,不对,地跟我们具体说说吗?”
说完,中年男人伸手,逐一指向享堂里那些神色各异的族人。
突然感觉周围的视线有点如芒在背的夏外婆:“……”
……
在让侄子先给‘家里’报过平安,看着被从在末端的‘看戏席’移到前面来,夏外婆无奈摇头。不过好在,她现在不是独自一个人。
老太太回头瞄了眼同样被安排了个位置、现在正她后面百无聊赖地晃悠着小脚丫的侄子,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气。
有了‘底气’在,夏外婆在面对其他人时,也就显得不慌不忙,就比如现在……
“我大概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但你可别忘了夏家可不只有你们那一支。你想要拆……问过哪位没有?”说到这,老太太东面,也就是旧城所在的方向。
从供桌底下爬出来的夏乐逸:“……”
夏外婆但笑不语,再次开口:“那你问过你爷爷了吗?他答应了?又或者知道,但是没反对?”
小青年夏乐逸眉头一跳,但是仍然没有出声。
其他人看了看他,又看向夏外婆,不少人都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
夏外婆摇头:“我不知道是谁撺掇你的,但就算你真能找到那些东西,你确定你能继承得了,还有……你真确定自己能保住它们?”
对面的小青年张了张嘴,但不知为何,突然又紧紧抿住……
夏外婆再次摇头,叹息道:“要是你没能那些东西给刨出来还好,可如果你刨出来了,但又没有能力保住它们,那我们所有人就都得被你搞出来的这事给殃及,从此永无宁日。”
小儿闹市持金……那里头藏着的祸根,一个搞不好,那整个老夏家怕是都得赔进去。
此时的夏正平,已经被这位姑姑的话和态度搞得心里直发毛,不过每当他想开口,眼睛却忍不住要看一眼老姑背后的那小孩,这就使得他总是失去先机,没能抢在夏外婆说话前开口。
在几次欲言又止之后,终于下决心的他刚准备开口,就听到五叔竟然抢先问了一个意料之中,但又有些不合时宜的问题……
“秋娘……你刚才说,夏家有福荫……”夏五爷擦了擦眼角的泪光,用满是血丝的双眼直直地看着夏外婆,咬着牙继续问:“那我家明杰……为什么还会夭折!他才十七!又是……又是那么好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他会遇到那样的事!你说的福荫呢!为什么不庇荫一下他!”
夏外婆:“……”
她能理解五哥,但她哪里真懂这个!她刚才说的,也是她家里那爷俩在聊到这个时,她刚好就在旁边,这才……听了个大概。
夏元昭原本正在观察对面那被他姑问得哑口无言的人,此时听到竟然有人敢诘问……他没有看那老头,而是有些紧张地看向正厅门口,生怕正在外头徘徊的那只大鱼过激,张嘴给那老头来上一‘刀’!
好在,可能是因为那老头比较无害的缘故,那条由十二只小圆球们合而为一的银鳐只是悠哉游哉地从门口游过,既没回头给那老头一记光刀,也没有用尾刺给他来上一顿突突的意思。
等确定那家伙没捣乱的意思,他才回头看了眼面露难色的姑,不由得微微摇头,心道:‘这要是换了阿一,怕是当场就得炸。狗屁的好孩子,‘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要是真的那么无辜,青衣还会看上他?’
好人……可没法当怨鬼的养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