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大早上起床,孟时禾就收到了三个红包,有两个是父母给的,还有一个是孟宴清给的,他把父母给的两个红包分出来一个给了孟时禾。
孟时禾喜滋滋拿着三个红包提了一兜水果去了张静初家里,孟宴清回来了,静初可能也回来了,去看看。如果回来的话,就请她吃饭,再去逛逛给她买个礼物感谢她跑到豫州去。
张静初家住在政府家属院,进去需要登记,孟时禾登记的时候门卫还给她打招呼:“孟同志,新年好,好久没来了。”
孟时禾笑着说:“新年好。”
到了张静初家里,是张母给她开的门,一打开就拉着孟时禾往屋里让:“是时禾来了呀,你快坐,阿姨给你倒水。”
孟时禾一直进屋一直说:“阿姨,新年好,新年好啊。”说着就把手里的水果往张母手里塞。
张母嘴上嗔一句:“见外呀。”手上也没有太推让,大过年的,这就是个礼节。
张母把她带到沙发上坐着,又把桌子上的装着葵花籽和花生的盘子放到她怀里,拿着水果就往厨房走去了。
张母一走,客厅里一时间静谧下来,能听到墙上挂的钟表“嘀嗒”的走针声,还有窗外小孩子时不时摔摔炮的声音。
一声一声的,极其不规律。
静初应该是没有回来,静初要是回来了,底下的小孩子恐怕都要围在静初家楼下了。
因为静初也摔摔炮,她一把一把摔,摔出来的动静跟小鞭炮也差不多了,过年很招小孩子喜欢。
没过多久,张母就出来了,一手端了一杯水,一手端了一个盘子。
孟时禾马上走过去把张母手里的水接过来,看了一眼,盘子里装的是切好的水果。不是她拿的那几样,是蜜梨和甜芦粟。
张母把盘子也放到桌子上,顺势坐在孟时禾身边的沙发说:“我听静初说,你下乡了,你这孩子,跑那么远干什么?豫州水灾的事情一出来,你爸妈着急上火的,那段时间,你妈妈连着生病。”
孟时禾还是第一次知道妈妈生病的事情,虽然现在妈妈已经没什么事了,但她还是把杯子放在桌子上不由自主地问:“严重吗?”
张母摇摇头:“不严重,就是些上火感冒的小问题,但是一直不见好。等静初传回来消息说见到你了,你没事,她才慢慢好起来。”
孟时禾呼出一口气,“叫他们担心了。”
张母笑嗔,语调温温柔柔的:“死脑筋,就是不去也是有办法的。”
孟时禾只说:“不去不行啊。”
说完没等张母接话又说:“阿姨,静初没回来吗?”
张母点点头道:“这孩子,也是个死脑筋。在文工团待的好好的,没跟我们说就去豫州了。去就去吧,从豫州回来就说要进医疗队。这半年,一直在队里学习,年后要考核,她说过年就不回来了。没良心的,也不回来看看我跟她爸。”
嘴上话是这么说,孟时禾分明看到张母眼里的笑意都掩盖不住。
她又重新把杯子端回手里,喝了一口,真甜,是静初的口味,喝完笑着说:“静初说想帮助更多的人,挺好的。”
张母把桌子上的水果盘往孟时禾这边推了推:“别光喝水,这梨子很甜。我瞧她是下了决心的,很认真,写信回来要了很多书,连高中的课本都要走了。”
孟时禾听到这个话放心了,把杯子里的水一口气喝完说:“那阿姨可要时不时提醒她好好学习,我就先走了。”
说完从盘子里叉了一块梨子吃了,“谢谢阿姨的梨,真的很甜。”这些估计都是给张静初准备的。
吃完她就站起身准备走了,张母连忙跑到厨房给她装了一些梨子递给她说:“拿回去一点。”
孟时禾说的乖巧:“谢谢阿姨,静初不回来是没有这个口福了。”
张母笑道:“她嘴馋,早已经给她寄走一箱了。”
两个人话说着已经走到门口,孟时禾再次跟张母道别后从静初家里走出来。
孟时禾走在家属院的小道上,她想想张母,又想起孟女士,这世上恐怕没有一种感情,抵得过妈妈对孩子的。
但孟时禾又想起了小花,还有陈庄的大妮和大丫她们,她又觉得世上也不是所有的妈妈都爱自己的小孩。
孟时禾踢踏着在路上走,她仔细思考这里头的区别,最后得出结论:由于教育背景,生长环境,个人性格等等原因交错在一起,就是会促使人走上不一样的路。
孟时禾想,梅婶对种地也是很有研究的,她也会把大丫送给她学认字,把梅婶放在沪市,吃饱穿暖受教育,恐怕也不会比别人差什么。
她低着头走路,陷在自己的思维里,冷不丁听到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好巧。”
孟时禾抬头,有些惊讶,是江恒,不过今天他没穿中山装了,穿的是男式大衣,黑色的大衣垂到他膝盖的位置,脚上是一双男式皮鞋,这一身越发衬的他身材修长。
孟时禾回道:“好巧。”
江恒走近,在离孟时禾几步远的地方站定:“你也住这里吗?”
也?看来江恒是住这儿了,不过想想也是,能花几十块坐卧铺的人,除了住这里,就是住那几个大酒店了。
孟时禾晃了晃手上的梨子:“没有,来看个朋友。”
江恒看着孟时禾身上不常见的女式大衣点点头,再看她高领毛衣里脸上疏离的神色,往后退一步说:“你是要走了吧,再见。”
孟时禾道了一声再见就越过他往门外走去。
江恒站在孟时禾身后,看着她走远才离开。
孟时禾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跟一个人遇见两次已经很巧了,她没想到还有第三次,这次是在她家里。
初三她起床下楼,在楼梯上就听到客厅里有交谈声,楼梯还没下完就看到了听到声音抬眼看过来的江恒。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桌上放着的东西应该是他拿过来的,爸爸坐在主位,妈妈坐在他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