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电芽衣！醒过来吧，我是景舟！”
女孩睁开那双疲惫的眼眸，明明是熟悉的面容，却带着一丝我见犹怜的破碎与脆弱。
她缓缓眨了眨几乎未曾闭合的眼睛，停下了动作，望着周围一片灰白的空间。
如果她没记错，自己明明该在学校里才对？
那时只觉得累极了，心里有个声音说“让我来”，可现在这里又是哪里？
“雷电芽衣。”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头漾开涟漪。
雷电芽衣浑身一震，她猛地抬头，原本迷茫的眼睛瞬间流出激动的泪水！
哪怕双腿还曲在地上，她仍拼尽全力爬过去，只想抓住男孩递来的手掌。
好在景舟立刻上前，轻轻托住她快要倒下的身体。
“景舟……景舟，我以为你……我以为……”
雷电芽衣语无伦次，每句话都裹着哭腔，像是要把这段时间的委屈一股脑倒出来。
她想告诉眼前的人，失去他之后的日子有多难熬，想告诉他那个承诺她一直记得。
她离不开他了，哪怕这只是一场梦，她也想永远沉溺其中，这样是不是就能永远和他待在一起？
景舟试探着单膝跪地，将女孩护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就像刚刚她“安慰”自己时那样。
看着眼前温顺得像只绵羊的雷电芽衣，他心中的不安终于淡去些许。
他温柔开口，语气和每次见面时一样：“我没事的，芽衣，你放心，我很好。”
雷电芽衣紧紧抱住景舟，手臂像枷锁般箍着他，仿佛要将景舟揉进彼此的身体里。
景舟能清晰感受到她的用力，也明白她这段时间有多难。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陪着，这无声的慰藉，算是弥补她受的委屈吧。
“景舟。”
“嗯，我在。”
雷电芽衣下意识地带着羞赧，脸颊缓缓凑近。
景舟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忽然觉得，无论哪个形态的芽衣，似乎都格外主动。
他轻轻将她扶起，让那即将落下的吻错开。
“雷电芽衣，我们还没彻底结束呢，现在，你也该出来了吧？雷之律者。”
话音刚落，一个与雷电芽衣容貌一致、却浑身泛着暗黑色泽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
她猩红的瞳孔里藏着心酸与愧疚，紧紧望着那个因她而满脸怯意、躲在景舟身后的少女。
她下意识后退的动作，像根针刺痛了自己的心。
但她知道，这或许本就是她的模样。
景舟轻轻拍了拍身旁雷电芽衣的手，示意她放松：“芽衣，不用怕。其实很多时候，是她在陪伴着你啊。”
说着，景舟竟然还竟主动迈步上前，同时也拉着身后的雷电芽衣一起。
可原本善解人意的雷电芽衣此刻却有些退缩，反而更紧地攥着景舟的衣角。
她目光死死的放在那个阴影身上！
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回想起，但她的心中此刻也出现了一个念头，自己好像认得对方。
雷之律者见状，脸上竟掠过一丝恐慌，身体也暂时不停后退，可摇摆的双手根本没有阻止景舟向前的脚步。
看到那同样以温和的笑容面对自己的男孩，雷之律者没有半点喜悦，反而是无尽的恐惧。
哪怕她在外面的时候侵略如火，但那完全是因为，完全是因为那具身体是属于她的。
她似乎觉得自己不该玷污这份美好，只要在阴影里远远看着就能感受到那溢出的满足了。
真的，只要看着就好。
直到景舟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她这才惊得想抽回，却被他牢牢按住。
“这里是我的圣痕空间，我能掌控很多事，包括……让你们坦诚相对。”
景舟的话不算假，他的圣痕空间在融合八重樱的记忆后确实有了些变化，更像一场“入梦”，能拉人意识进来。
在这里，他近乎“主宰”，只要不遇上一些特殊或者是心灵过于坚定的存在，基本能稳住局面。
他看向雷之律者，继续道：“芽衣，你知道吗？小时候你圣痕空间不稳定，你父亲其实一直偷偷保护你。
你可以怨他方法不对，但请别讨厌他，结果而言，他从没放下过你。”
阴影中的雷之律者眉头微展，却仍不敢直视。
景舟轻轻将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雷电芽衣，你从不孤独，她一直陪着你。
我甚至怀疑，当初雷电女王的力量，就是她在暗中影响你，才让你走到现在。”
他又转向雷之律者：“还有，你不必自卑，你保护她的样子，很耀眼，你也是她，她也是你，你们本就该并肩啊。”
当雷电芽衣与雷之律者的手掌相触，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小时候那个陪自己练剑的“吼姆”，其实是父亲假扮的。
当初学院里那个叱咤风云的雷电女王似乎也是因为眼前这个默默守护的雷之律者的影响。
她一直都在。
两人脸上同时绽开微笑，景舟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鼓掌。
果然，语言的力量有时比武力更管用。
可渐渐地，他发现雷电芽衣和雷之律者的眼神都变得有些羞涩，目光若有似无地往自己身上瞟。
景舟心头微动，好在两人很快移开了视线。
“所以，要是大家都想通了，我们就回去吧？”
景舟笑着准备把大家都带回去，但在这个时候，雷电芽衣与雷之律者一同抓住了他的两只手。
那熟悉的触摸感让他一时之间都分不清究竟谁是谁了。
景舟有些尴尬，但又不失友好的回过头，直视着低下头，借着额前长发垂住眼帘的雷电芽衣。
“怎么了吗？”
“那个，景舟，我一直都想说的，我很感谢你，谢谢，因为，其实我有些不敢的，但是，我现在只想在这里跟你说清楚！”
雷之律者看到这在旁边欣慰的笑着，天知道那阴影面孔是怎么看出来的。
雷电芽衣试图开口，但是这一回，景舟抢先了。
“芽衣，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但是在这里，至少现在，如果你真的说出来的话，我会直截了当的拒绝。”
雷电芽衣不敢置信的听着，脸上很快也出现了些许惶恐。
“是因为我哪里有什么不对吗？”
景舟摇了摇头，脸上更是收起了原本的微笑，反而带起了某种自嘲。
“不，雷电芽衣，你很好，毫无疑问，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你一直都是个好女孩，而我拒绝的理由是，因为我。”
景舟一瞬间想了很多东西，他面前站着的是逆熵大小姐，雷之律者，始源之律者，御三家之一，命中注定的救世主。
自己，一个勉强得到圣痕苟延残喘的家伙。
“雷电芽衣，你现在对我的所有感情都是出于因为我的拯救而生出的感激，片刻的吊桥反应并不能永恒持续，那一时的荷尔蒙带来的除了短暂的激动外，再无他物。
或许正是这样的东西，让你错认为有了一些东西，但只要等你暂停下来，低头思索，你很快就会重新恢复理智，并发现一切是如此的疯狂。
雷电芽衣，你有着光明的未来，而我，没有资格站在你的边上。”
雷电芽衣瞳孔收缩，她很想说一些什么，但景舟拦住了她。
“请允许我的拒绝，我的尊严不允许我以一个拖油瓶的方式，借着那名为爱的枷锁一直呆在你的身旁。”
看着面前似乎即将心碎的女孩，景舟自己也十分难受，但这是个现实的世界，从来都不是一个所谓美好的游戏。
所有的一切早就在她们出生的时候就定下了命运的轨迹，而他这个唯一的外来者？他连加入其中的门票都拿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