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啊!朱高煦声音颤抖,儿臣与老三虽是兄弟相争,但也不至于盼他死啊!
朱棣冷笑道,那你告诉朕,你从哪里知道的这邪门方法?又是谁教你的?莫不是姚广孝那个妖僧?
朱高煦心念电转,知道绝不能说自己是穿越者,只好硬着头皮编道:是...是儿臣在漠北征战之时,听一个西域商人说的。据说在他们家乡,就是用这种方法预防天花...
西域商人?朱棣嗤笑一声,那些胡商懂得什么?老二,你以为用这种鬼话就能骗过朕?
朱高煦急了:爹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御马监!他们养了那么多牛,说不定就有牛痘!只要...
够了!朱棣猛地站起,眼中寒光闪烁,你以为朕看不出来?你这是在借机染指御马监,对不对?
朱高煦彻底懵了。
哎?
这都哪跟哪啊?他只是想救人,怎么就他娘的成了图谋不轨了?
爹啊!他急得额头冒汗,儿臣真的只是想救老三!若是此法有效,日后大明百姓都能免于天花之苦!
朱棣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忽然想起前几日姚广孝对朱高煦面相的评价,心头疑云更重。
这老二,先是推行商籍科举收买人心,又是弄出蜂窝煤讨好百姓,现在又想用这种邪门方法邀买名声...
他步步为营,所图甚大啊!
来人!朱棣冷声喝道,汉王忧思过度,神志不清,给朕送回府中好生看管!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府门半步!
朱高煦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连日来的委屈、愤怒、失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爹!!!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您宁可看着老三等死,也不愿相信儿臣?
朱棣脸色一沉:你这是在质疑朕?
是!儿臣就是在质疑!朱高煦豁出去了,您是不是觉得,凡是儿臣提出来的就一定是别有用心?是不是觉得儿臣做什么都是在图谋不轨?
放肆!朱棣勃然大怒,来人!给朕拿下这个逆子!
殿外侍卫应声而入,却被朱高煦一把推开。
爹!!您睁开眼睛看看!朱高煦声音嘶哑,老三现在命悬一线!太医们都束手无策!您宁愿相信那些没用的太医,也不愿给儿臣一个救人的机会?
朱棣气得浑身发抖:你...你敢顶撞朕?!
儿臣不敢!朱高煦怒吼道,儿臣只是不明白!不明白您为何如此刻薄多疑!不明白您为何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愿信我一次!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大胖胖朱高炽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见到殿内剑拔弩张的景象,吓得脸色煞白。
父皇息怒!老二他只是关心则乱...朱高炽急忙上前劝解。
老大你住口!朱棣怒视着朱高煦,你看看你这好弟弟!为了老三的事,竟敢如此顶撞朕!
朱高煦闻言更是怒不可遏:爹!您口口声声说兄弟情深,可您扪心自问,您真的把我们当儿子吗?您把我们当棋子!当工具!
你...你...朱棣指着朱高煦,气得说不出话来。
朱高炽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拉住弟弟:老二!快给父皇认错!
我错在哪里?朱高煦一把甩开兄长,我错在太过天真!错在以为皇家还有亲情!错在想救自己兄弟的命!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在殿内回荡:您说老三不懂事,说大哥优柔寡断,说我暴戾冲动!可您呢?您把我们兄弟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让我们互相猜忌,互相提防!这难道就是您想要的父慈子孝吗?!
朱棣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但很快又被怒火取代:逆子!你敢如此诋毁君父?!
君父?朱高煦凄然一笑,在您心里,我们先是臣,才是子!君臣之情远重于父子之情!
一旁的黄俨和小太监们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有几个甚至已经瘫软在地。
他们从未见过有人敢如此顶撞皇帝,更别说还是皇帝的亲儿子!
朱高炽更是急得满头大汗,想要劝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爹!!朱高煦最后说道,今日之事,您要杀要剐,儿臣认了!但请您给老三一个机会!让儿臣试试那个方法!若是无效,儿臣以死谢罪!
朱棣死死盯着他,眼中神色变幻不定。
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冰冷刺骨:你以为用这种苦肉计就能让朕心软?你以为用老三的性命做赌注,就能证明你的?
朱高煦闻言,如遭雷击!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拳拳之心,竟被曲解至此!
我去娘的朱老四!
你踏马的走火入魔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涌上心头,他猛地抬头,直视着朱棣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朱老四!!您真他娘的...是个瞎子!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殿内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朱高煦,仿佛看到了一个将死之人!
黄俨和太监们吓得魂飞魄散,因为他们知道,朱老四这三个字是永乐皇帝最大的禁忌,这不仅是数字称谓,更是影射当年排行第四的燕王篡位夺嫡的旧事。
我的个亲娘嘞。
朱老四这三个字多少年没人敢这么叫过了!
朱高煦看着朱棣那双震惊、愤怒、而又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眼睛,心中忽然涌起一种奇异的解脱感。
既然忠言逆耳,既然真心被当做假意,那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你宁可守着那些迂腐的规矩,宁可看着亲儿子等死,也不愿意相信一个可能救人的方法!你这样的人,配当皇帝吗?!
朱高煦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重锤般敲击着在场每个人的心脏。
黄俨已经吓得瘫软在地,几个小太监更是直接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