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邯叹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咱们的斥候和山地作战能力都不如对方,在山上设伏总比被赵军提前发现强得多。”
司马同安顿好橑阳城内局势,按照预定计划抢夺漳水渡口。
大军走出城外三十多里,前方斥候来报:“禀将军,发现前面山腰有异常,似乎有人埋伏。”
司马同疑惑道:“昨夜后方才传来消息,秦军仍在涂水城外,按理说此地不应该再有秦军。”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决定保险为上,说道:“命令全军停止前进,摆成防御阵型,等侦查后再行军。”
司马同刚说完,右边山峰上传来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不计其数的秦军士兵从山峰上杀下来。
司马同心中一凛:果然有埋伏。
他想命令部队向另一侧山上撤退,发现此地的山势很奇特,右侧的缓而左侧的陡。部队想退到另一侧山上短时间内根本做不到。看来敌人在前面山腰上故意显出异常,就是为了让己方停在这里,而不能向山上撤退。
敌将在选择伏击地点时,把赵军擅长山地战的特征充分考虑了进去。看来秦军暗中换将,撤下了李信。
而来的这个家伙,是个高手!
司马同现在面临两个选择,是让部队加速冲出敌军伏击带,还是原路返回橑阳。原则上讲,一般军队遇伏之时,伏兵为了切断敌军和后方的联系,多半已经先把后路抄了。
但对方这次的主将并不一般,为了保证万全可能前面也还有更厉害的埋伏。司马同取舍之下,还是决定向后撤退,突围的同时等待冯合他们的救援。
念头虽长,但在司马同脑中却只是一闪而过,他慌而不乱,命令道:“保持防御队形不变,缓慢向后方撤退。”
下完命令,他又叫来一名头脑机灵身手敏捷的亲兵,说道:“你立刻飞身回去找到魏团长他们,让他们赶快过来支援。”
“是,将军保重。”
“你也小心,记得尽量走山路。”
莫言下岭便无难,秦军虽是从山上俯冲而下,还是用了将近一盏茶功夫才冲到山脚下。赵军利用这段时间早已摆好了阵型,一边举盾抵御秦军密集的弓箭,一边缓缓后退。秦军弓箭手站在半山腰向下齐射,占了射程上的便宜。赵军不敢直樱其锋,只能被动防御。
章邯站在山腰处看着下面的战斗,只见赵军士兵们紧握盾牌,组成一道坚固的防线,盾牌与盾牌之间只留下极小的缝隙。然而,秦军的箭矢如雨点般倾泻而下,仍有一些箭矢或从缝隙中穿过,或从高处俯冲而下,深深地插进士兵们未披甲的手臂或双腿。
每一次箭矢命中,都会有一声闷哼或痛苦的呻吟,阵型随之微微动摇。但赵军士兵咬紧牙关,努力维持着阵型的完整,丝毫不给秦军趁乱突击的机会。
章邯长叹口气:“无怪赵军近年来所向披靡,连我大秦的虎狼之师也不是对手。单看这遇伏的处变不惊,就非当世任何军队可比。”
副将有些不服气:“赵军表现是不错,但将军说他们当世无人能及是不是有些过奖了?”
章邯瞥了他一眼:“你就说你,要是你遇到赵军这种情况,你能保证阵型像赵军这样稳固吗?”
“末将,做不到。”
司马同在撤退的时候迅速将兵力收拢,以免被敌军分割包围。由于事先侦查漳水渡口秦军兵力不多,司马同带出来的只有万余人。面对兵力优势的秦军,在这狭窄的山路上,把兵力聚拢可以明显降低敌军的人数优势。
在一阵乱箭消耗了赵军部分兵力后,秦军主力借着弓箭的掩护已经冲到赵军阵前。司马同把最精锐的两个营放到前面开路,两侧则让一些身材健壮的士兵持盾护住,后面的士兵手持长矛从缝隙里不断攒刺,不让秦军轻易近身。
这样的阵型能够最大限度地避免和敌军的优势兵力硬拼,但缺点就是行动速度极慢,前面开路的士兵伤亡很大。战斗进行了两个时辰,赵军付出了接近两千的伤亡,才向西前进了不到十里。
但司马同似乎并不着急,命令全军就这么一步一步地向西挨过去。
山头上的章邯越看脸越黑,赵军的顽强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秦军付出了超出赵军将近一半的伤亡,竟然不能拦住赵军撤退的脚步。阵前方两军刀兵相接的地方,赵军士兵往往奋勇争先,秦军很多人则表现得畏畏缩缩,不敢接战。
战斗半日,赵军没消灭多少,秦军却被弄得疲惫不堪。
章邯叹口气,下令军队后撤,把赵军让给后面的第二波伏兵。随着章邯军令,秦军士兵纷纷后撤到两侧山腰,虽不再接战,但仍是跟随前进,以防赵军从山上突围。
秦军虽然后撤,但赵军不为所动,仍是结成阵型慢慢向西撤退,竟然不给秦军丝毫机会。
见秦军后撤,司马同的护卫亲兵大喜,说道:“将军,秦军撤了,咱们是不是撤了阵型加快速度?”
司马同目光深邃,沉声道:“没那么简单,之前的战斗只是开胃菜,真正的战斗还没开始,打起精神,今天这关不好过。”
周围众人心中一凛,问道:“将军,您的意思是前面还有更多秦军?”
司马同笑了:“怎么,你们怕了?”
“怕倒是不怕,就是感觉有些窝囊。将军,要不咱们撤了阵型一路杀回去把,就算死也死得痛痛快快的。”
‘崩’司马同给说话那家伙头上来个栗凿,然后训斥道:“净说傻话,咱们结成阵型,秦军就只能从阵前进攻,这样他们的兵力优势就不明显了。只要没到最后一刻,谁也不准轻言放弃,更不准说死,明白吗?”
“是,将军。”
又向前走了不到十里,山上喊杀声大作,秦军的第二波伏兵到了。
赵军已经得了司马同提醒,丝毫不慌,迅速收拢阵型,等着敌人来攻。
和之前一样,秦军先放完所有箭矢,然后全军冲上前围攻。两拨伏兵加起来近四万人,把司马同部围了个水泄不通,双方在狭窄的山道上展开舍生忘死的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