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秦军匆忙应对赵军的突击时,城门大开。魏楚联军从城中杀出来,夹在中间的秦军被杀得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只得向两侧溃逃。溃逃的秦军迎面撞上赶来增援的侧翼,侧翼的秦军好不容易顶住赵军的压力,终于挽住颓势。
王贲正要组织反攻,城门中再次涌出大量赵军,分向两侧想要包围秦军。
王贲大惊,如果真给这些赵军包圆了,估计要全军覆没在此。无奈之下,只得下令撤军。但是正在激烈交战中的两军,一方想要顺利撤退哪有这么容易。
赵军早就做好了预定方案,赵式和朱丘,李左车和项燕分别率领一半部队紧追不舍。秦军士兵大部分已经经过将近一整天的行军和攻城作战,已经万分疲惫。但是在如狼似虎赵军的追赶下,只能硬着头皮拖着疲惫的身躯逃命。
王贲咬紧牙关,挥剑催促士兵加快脚步。但队伍已经疲惫不堪,即便王贲拼命催促,还是有很多人渐渐落后。
后面的赵军慢慢逼近,箭矢如雨点般倾泻而下,落后的秦军士兵纷纷中箭倒地,惨叫声此起彼伏。惨叫声刺激了前面的秦军,士兵们的脚步变得更加迅速和慌乱,队伍中不时有人摔倒,被后面的人踩踏,发出凄厉的惨叫。
双方一追一赶很快渡过了沭水上的浮桥,这浮桥本是秦军来时搭建的。赵军紧追不舍,秦军连毁掉浮桥的时间都没有。过了沭水又跑了十多里,眼见赵军是铁了心要吃掉自己。王贲命令亲兵骑快马先赶到启阳报信,让守军过来接应,他自己带着众人继续奔逃。
又追了一阵,各国军队训练水平的差距就体现出来了。首先表现最好的无疑是赵军。他们能在急行军中保持战斗队形队列毫不散乱,并且速度还是各军中最快的。
其次就是秦军,可能是求生的本能激发了他们的潜力,速度仅次于赵军。但不时有落后的秦军被赵军斩杀或俘虏,这些落后的人拖延了赵军的速度,这才让秦军大部有能够喘息的时间。可以说,秦军就是一边逃一边牺牲部分人来争取时间。
最后面就是魏楚,过了沭水魏楚的军队就完全跟不上了,但是朱丘和项燕怕赵式说两人作战不力,虽然吃力万分,还是跟在后面继续前进。
秦军拼着一口气一路跑到启阳城外三十里处,远远看到守军已经出来接应。
王贲大喜,回头大喊:“大伙儿加把劲,咱们的…”
很快,他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身后的队伍不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短,还有赵军也已经押着大批俘虏返回。
原来越到后面掉队的秦军越多,很多人跑的累瘫在地上,甚至俯身大吐。到最后数里,大批大批秦军实在跑不动了,干脆直接跪地投降。
赵军情况虽然好得多,不过赵式料想前面会有秦军接应,他不愿战士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和敌人硬拼,就押着俘虏反身回城了。
王贲看着赵军离去的背影和自己十不存一的军队,差点儿哭出来。
他现在才明白过来,赵军根本没受到魏楚的攻击,甚至魏楚还可能已经投向了赵国。
王贲不忍心清点人数,把任务交给了副将,清点完毕,八万大军,只剩下了五千多。
启阳守将率军赶过来,看到王贲的惨状,他不敢多说,躬身道:“将军,请先进城吧。”
王贲木然点点头,身子起来一半,腿上脱力又一跤坐了回去,守将赶紧上前搀扶。剩下的秦军残兵和王贲一样,大多数浑身脱力,坐在地上爬不起来。
守将心想赵军已退,就让他们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再入城算了。这时天色已黑,守将人点起篝火,以免众人冻伤。
篝火刚点起来,就有斥候来报:“将军,前方又有大批赵军赶过来了。”
守将大惊:“赵军不是刚走,怎么又折回来了,有多少人?”
“不清楚,但看举着火把的队伍浩浩荡荡得有几万。”
启阳守军只有万余,守将不敢怠慢,连忙把情况报给王贲。
王贲大怒:“赵军欺人太甚,气都不让人喘一口,跟他们拼了。”
守将默然,心道你那五千残兵已经瘫了,我这守军只有一万人,拿什么跟人家数万大军拼?
幸好王贲说得只是一时气话,他立刻改口道:“算了,通知全军立马入城,走不动的就留下等死吧。”
命令一下,刚才还瘫坐在地的秦军士兵们立马有了精神,一个个从地上爬起来相互搀扶着王启阳城中赶去。守将长出口气,立马关闭城门,做守城准备。
后赶来的这批赵军正是赵折的大军,之前从箕城中涌出吓退秦军的也是他们。赵式率军全力追赶秦军,赵折就在后面用普通速行军。他的目的不是和秦军作战,而是堵住秦军从启阳撤退的路径,巩固胜利成果。
赵式回城后,找来朱丘和项燕,说道:“来犯秦军大部被歼,两位可以请回了。”
朱丘道:“赵将军,愚兄有个不情之请。”
两人经过一场并肩作战,朱丘想趁机拉近和赵国的关系,于是和赵式兄弟相称起来。
赵式知道他的意思,也不在意,说道:“朱兄请讲。”
“劳烦赵兄将我等联合作战的事情讲于赵王,求赵王能暂缓对魏国的进攻。”
赵式道:“朱兄放心,战报我肯定会如实书写,相信大王看过后会重新考虑对魏国的态度。”
朱丘大喜:“如此多谢赵兄弟了,那愚兄这就告辞了。”
朱丘走后,项燕道:“赵将军,老夫我也有个请求。项某受谣言所害,被大王猜疑。此去不知吉凶如何,故此想把将犬子项梁交由赵将军,望赵将军看在咱们相识一场,加以照看,也好延续项氏香火,老夫在这里谢过了。”
说着站起来深施一礼。
他虽说让赵式照看项梁,其实项梁比赵式大了将近十岁。
旁边的项梁大惊,上前跪在项燕面前道:“父亲,我不留下,要死咱们父子一起死。”
项燕厉声喝道:“糊涂,还不快跪下见过赵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