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前脚一走,沈敬之紧随其后进了沈杨氏的屋子。
他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茶水,顿了顿,随后询问:“怎么样?母亲,沈泽可有应?”
沈杨氏叹气:“没有确切的答应。”
沈敬之拿起桌上一沓子的信件,皱眉:“没有确切的答应也行,后面到了都城,我再想办法慢慢推他站太子党。”
沈杨氏顿了顿,指了指信件:“那你也不该将这些全部拿给他瞧见,岂不是拿捏了把柄?你站队的事”
沈敬之淡然一笑:“无妨,能给他看到的,都是我想让他看到的而已。”
沈杨氏面上点点头,心里却升起不满,老二这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连她都骗了。
沈敬之才试探完苏辑安,没得到个确切的答案正有些心烦,没想到沈泽这边,也没得到个确切答案。
今日他单独找了苏辑安谈话,明里暗里的提起捧’神童‘的计划,结果这个小娃一问三不知,他也拿不准个主意,不知他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
且今年的考题变了的事,一众大人们也是乡试过后才知。
沈泽这个榜首的出现,很明显打乱了计划,上边却迟迟没了回信。
也不知那边是否出了什么问题,他有些心急,得尽快赶着上都城了。
他将书桌上的那沓子名单抽出来,然后揣进怀里。
这信里的信息真假参半,不能流出,他亲自找了火折子,将其点燃,丢进痰盂里。
沈杨氏望着那火堆出神,随后说道:“老二,我问你,你真和你大哥说好了?要保他在都城一世的荣华富贵?”
沈敬之回头愣住:“母亲怎会这样问?难不成是不信我?”
沈杨氏借着喝茶的空隙睨了他一眼,信?连老子娘都能利用的人,自己怎么会信?
她放下茶盏,笑着说道:“信,母亲当然信你了!你是我最出息的孩子,母亲的后半辈子的清福,还有沈家的荣耀,全仰仗着你。”
沈敬之眉眼舒展,话也轻了几分:“母亲总算知道了儿子的良苦用心了。我眼下图了大哥的钱,自然会给他找最好的路子,让钱生钱,源源不断。”
“到时候儿子有了钱财铺官途,大哥有了富贵,沈家在都城终会占据一席之地的。”
她嘴角努力扯出一抹笑容:“其实,你大哥,心不厚的话,就在榆临挣些钱养家糊口是够的。也不是非要走都城那条道,那边的商路太拥挤,他不一定能拼一条路的。”
沈敬之走上前,半跪在地上,握住母亲的双手:“母亲,不是大哥心厚不厚的问题,是儿子需要大哥,官商相扶,才能走得更高更远。”
“且大哥的生意,有了我的帮扶也会更顺利。您不知此次大哥去祁州收茶遇到困难,也是儿子去的一封信,大哥才能这么快就平安回来,若是大哥一人之力,还不知道要在那地方周旋多久。”
沈杨氏抽出手,故作怪嗔:“那你和你大哥一条心,我也没说什么。你三四五弟就不管了吗?任由他们以世家贵族的身份过普通人家的生活,那该多难熬啊?”
沈敬之有些不悦,他站起身,拍了拍衣袖,“世家贵族就不需要努力了吗?走不了仕途,又不屑工商,这跟那些纨绔子弟有什么区别?”
“他们若是能像大哥,为家族奉献出价值,谁不会拉他们一把?”
沈杨氏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我看你啊,都是借口。如今孙辈有入仕途的,你还不是只为自己的好前途,把他推向对立方。他那么好的天赋,你就应该让他与你一条心。”
沈敬之冷哼一声:“谁说我这个当二伯的只为自己了,我只是把沈泽,推到有用的位置。”
沈杨氏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已经无药可救了,她挥了挥手:“行了,我一个深宅老妇,听你说这些真是脑瓜子疼,你出去待客吧,我午睡一会儿。”
沈敬之拱手离去。
秦嬷嬷跟在身边多年,自然知道老夫人不是真的困了。
她看着二老爷消失的身影,这才把一直温着的药端上来。
“老夫人本就是想五公子稳扎稳打,何必要与二老爷说一条心的话,万一二老爷应了呢。”
沈杨氏接过药碗:“老二这个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能力是有的,但他小气又自私,就要反着说。”
秦嬷嬷低头应是,不过她始终觉得,五公子还没正式走进仕途呢,过早说这些,会不会不合时宜。
官都没落稳,不怕谋划得太早了吗?不过这也是她心中的想法,跟这些主子们想不到一对去。
秦嬷嬷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对沈杨氏说:“今日大奶奶房里进了个陌生男人,进去了有半个时辰才出来。”
沈杨氏愕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秦嬷嬷连连摇头:“那倒不是,大少爷还在屋里呢。”
沈杨氏松了口气:“和川儿在一起就不用禀告给我听了,那定然是夫妻二人都认识的。我让你盯着她,是想看看她与其他人有什么联系,毕竟是老二安排进去的,我多少有些不放心。”
秦嬷嬷说着外院人看见的情形复述给她听:“听着大奶奶房里的丫头说,大奶奶身边的丫头很怕那个男人,看着他出大奶奶的屋子都吓得发抖。老奴觉得异常,这才来跟老夫人说的。”
沈杨氏皱眉,乔婉玉身边那个丫头她是见过的,看起来就是个胆大心细的,怎会被一个男人吓得发抖。
沈杨氏侧着身子问:“那,那个男人的身份,你可找人打听过?”
秦嬷嬷跟在沈杨氏身边三十多年,自然知道发现异常就要去调查,自然也是有了消息才会告知,不然实属失职。
“老奴去男宾找人问了,这个男人不是榆临的,没人认识。”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门房写礼的倒是有印象,说是与瞿知府一齐进来的。”
沈杨氏拿起扇子摇晃,却怎么也扇不去炎热之感:“大房何时又跟知府搭上线了?怎的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秦嬷嬷自觉拿起另一个蒲扇给老夫人扇着风,该说的都说完了,没再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