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出了齐府收到苏荷派人留的口信,还给他留了一张现在住址的纸条。
他脚步匆匆地从齐先生家出来后,就往纸条上的住址赶。
到了巷口时,标有皇家的轿辇正往外走,都城贵人多,沈泽正想低头回避,只见宅院外送行之人全是自家人。
他顿时停也不是,走也不是。
还是正要离开的沈月惜唤他:“是五弟?”
沈月惜身后的家人纷纷探出头来:“沈泽?你何时到的都城?”
沈泽行了拱手礼,“贵人娘娘安好。”
沈月惜微微抬手,沈泽才挺直了脊背。
他虽有科举功名,却未入仕途也无官职,属于士阶层,沈月惜有皇家身份,地位远高于二姐,行礼也属情理之中。
他这才转过去又向二伯与二伯娘一一问好,与沈月瑶和沈鸣轩只是微微点头。
客气完后,才将话题挪到了明面上:“我是提前来都城准备会试的,今日租赁的院子,正是这条巷子,真是有些巧合了。”
沈鸣轩冷哼一声:“这条巷子的宅院?你们还是换个地儿吧,租金可不便宜。”
“我夫人已经付过租金了,按照规矩来说,应该是退不了了。”
众人一愣,没成想苏荷眼界还挺高,这条巷子说不上特别富有的人居住,但周围的邻居不是沈敬之的同僚,就是都城的富户。
能在这条巷子里居住的,在都城的条件可算是中偏上。
沈泽他们一个被分出户的,怎么想的啊?
不过因为四房刘氏的闹腾,三房也确实分里有一万多两白银。
众人猜测,这是手里有钱两,就瞎挥霍。
想到这里便不自觉心疼起来,要是没有刘氏那一遭,这些银子哪里还轮得到三房手中。
二伯娘何氏提醒道:“沈泽,不是伯娘说你,有钱就好好攒着在榆临买一处宅子,这考个试就这么铺张浪费,这怎么行?”
沈月惜没有开口,只静静地在观察。
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这个五弟了,当初那个说活不久的病秧子,现在成了解元,瞧着样子到了都城准备闯一闯状元。
当初这个弟弟有天赋自己就知道,这般有天赋的人还不懈怠,仅仅解毒一年就小有成就,前途定是光明灿烂。
沈月惜瞥眼看去,若状元之位花落沈家,对自己更是百利无一害。
她不清楚二房和三房有什么纠葛,但这个弟弟,可千万不能现在就得罪。
沈月惜想了想,开口道:“母亲,你不能说五弟,他一路从榆临走来并不容易,到了跟前了都没来投奔咱们二房,您说说您,这个伯娘做得多么差劲?
再说,他都那么大的人了,怎么支配手中的银钱自有他的安排,不久后就要考试,你别说得他心神不宁。”
沈泽有些心烦应付二伯一家,没成想这个二姐倒是出口给他解围。
何氏被女儿训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呆立当场,后瞧见大女儿的神色放低音量:“是,月贵人教训得是,臣妇知错。”
沈泽微微皱眉,再次拱手:“贵人娘娘言重了,长辈之言,小辈定当听取。”
沈月惜见这个五弟还算客气,心中瞬间有了主意,先将他拉到自己的阵营。
她挥了挥手,尽显尊贵:“行了吧,五弟刚上都城,难免疲惫,先回去休息,等我得了空,咱们姐弟再叙旧。”
沈泽识趣,给沈敬之夫妻二人行了礼过后就脚步匆匆离去,往巷子深处走。
沈月瑶憋不住了,立马上前撒娇:“姐姐,何必跟他客气,你不知道,我最讨厌他们一家了,尤其是他那个粗鄙的媳妇儿,烦死了,连带着这个五哥,我也讨厌得很。”
但此时的沈敬之却嗅到了其中味道,大女儿今日走的一遭,无非就是给三皇子拉帮结派,而沈泽,恰好也入了女儿的眼。
沈月惜可没惯着这个妹妹,她厉声道:“咱们沈家要是可以凭借自己的喜好选人,我就不会那么忧愁了。”
沈月瑶被这么一说,这鼓起个小脸表示不满,却丝毫不敢反驳大姐。
她将目光落在沈鸣轩的身上:“如果得解元的人是我的胞弟,我何尝没有出头之日?你们还想着与他敌对?”
沈鸣轩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这已经不是大姐第一次暗讽自己不争气了,几乎回回都要念上一遍,就连往家中寄来的信件,也几次三番的提醒自己的学业。
起初还会又羞又臊,但现在,他早已不当回事了。
说就说呗,他就当自己耳背,听不到就行了。
沈敬之连忙开口:“可三皇子要的人也并非是世家子弟啊?他不是首选寒门弟子吗?”
沈月瑶没了方才的温柔,只不耐烦地揉了揉眉心:“爹,回了趟榆临脑袋都不好使了吗?提点外人和自家人的好坏都分不清楚了吗?”
沈敬之被女儿说得哑了声音,不知如何是好,但细细想来,是这个道理。
三皇子说的是首选,又不是必选。
他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沈泽若是成了大皇子的人,将来说不定谋事时困难重重。
他拍了拍脑袋:“娘娘说得是,下官糊涂。”
沈月惜见父亲想通,便上了轿辇:“天色渐晚,宫门快要下锁了,父亲母亲快先回去吧。”
一家人目送沈月瑶的轿辇消失在街巷的尽头,沈月瑶才开口询问:“爹爹,您真要与五哥打好关系吗?可。
他们一家真的很烦。”
沈敬之正愁找不到地方撒气,沈月瑶还在那儿分不清局势。
“我们本就是一家人,即使分家了也是荣辱与共,没听到你大姐的意思吗?”
他转身,手指指在兄妹二人跟前:“我告诉你们二人,从今以后,要与沈泽夫妻和睦相处,别老出老宅那些幺蛾子。”
沈月瑶一脸委屈,当初瞧不起三房的人是爹爹,现在要和睦相处的人也是爹爹。
沈鸣轩见妹妹吃瘪,忍不住发笑,沈长岩一记眼神过去他便安分下来,垂着脑袋跟在何氏的身后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