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弄好了吗?”沈月瑶压低声音,问着前来禀报的下人。
“回小姐,都办妥了,那个人已经被我们扔去培风院的书房了,就在小塌上。”
沈月瑶满意的点点头,指尖把玩着胸前的一缕头发:“抱歉了我的五嫂嫂,谁让你喜欢当那个出头鸟呢。”
她随后唤来春喜吩咐:“你去找到苏荷,就说我想要五哥书房的珍藏的曲谱,以下人不能随意进出主子书房的理由,让她进去给你拿,等她踏进去,反手把门给栓了。”
春喜低下头怯怯回答:“奴婢遵命,锁好了我要回来通知小姐吗?”
沈月瑶白了她一眼:“你蠢啊,你回来了我找什么理由去寻你?你自个儿找个地方躲着。”
春喜又支支吾吾说道:“那,我要怎么让小姐知道我把人给引进去了呢?”
“等我的人去看了书房外是否落了闸就知晓了,不必你通信儿。”
春喜得了吩咐,立马就动身去找苏荷,她其实没有做过这些事,心里一直很紧张。她问了一圈儿才知道,苏荷在大房转悠。
此时苏荷正跟在赵云舒的屁股后面儿东瞅瞅西看看,央着她问东问西。赵云舒差点被缠得脑仁疼,刚想责备,迎面就看见苏荷的委屈脸:“大嫂,你是知道的,我是乡下来的,没有你们贵门小姐聪明,你不会嫌我笨的吧,我的好嫂嫂~”
赵云舒被她一口一个‘嫂嫂’喊得小脸微红,原本她与苏荷是没有什么交集的,之前她自己声势浩荡地出走又厚着脸皮的回了沈府,府内上下都对此议论纷纷。自从沈川出了那档子丑事后,自此之后,不论是长辈还是下人们,对待她不再如往常。
她原本以为跟了老太太那么久,帮她操持着府中大小事,在那件事后会有几分情面在,回了沈家也好替她做做主,结果老太太直接将问题归咎在她不能生育造成的。
她在府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幸而还有三房的伯娘待她一如既往,让她感到一丝慰藉,一来二去苏荷就逐渐和她熟络了起来。
看着眼前又开始卖惨的苏荷,无奈地叹了口气:“五弟妹,你那个书斋也就入了一成的股,哪里用得着你一天看八百遍账啊?书斋的掌柜每隔十日才报一次账目,到时候你再来看,可好?”
苏荷挠了挠头,有些尴尬:“我这不是第一次投钱做生意,怪紧张的。”
赵云舒放下手中的算盘,胸有成竹:“放心,你这一百两银子稳赚不亏!”
半个多月前,苏荷死缠烂打地找到赵云舒,向她讨一些赚钱的门路,毕竟谁人不知,最能挣钱的就是大房一家子的脑袋。
恰逢赵云舒刚好筹备了一家书斋,往常在外面也是有合伙人的,自家人想来分一杯羹也不是不可以,她倒是有点欣赏苏荷这股子上进心,总比干等着大房分钱过日子的人要好。
她心里也曾赞赏过苏荷,五弟这个媳妇儿娶得不错,不是个混吃等死的人儿。
“大启的百姓条件比往年优渥,今年秋闱的考生比往年多了两倍,眼下入了冬,开了春儿后四月便是府试,不仅是笔墨纸砚供不应求,往年优秀考生的试题也会被印刊售价。”
苏荷被赵云舒轻言细语的样子深深吸引,明明她说话的声音如平日一样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但传进苏荷的耳朵就让人无比的放心。
她抬眼看着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赵云舒的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银光,这就是她想要成为的人,她的大嫂,简直太迷人了!
苏荷正撑着下巴看着闪闪发光的赵云舒,门外却传来声响:“五奶奶在吗?我家小姐传我来问您拿些东西。”
她皱着眉跨出赵云舒的书房,看见是沈月瑶身边的丫鬟春喜,脸色顿时有些不悦:“什么事儿?”
春喜躬身行礼:“回五奶奶的话,六小姐想讨几本五少爷的曲谱,五少爷今日在前厅与二老爷招待客人,奴婢就只能找五奶奶借了。”
苏荷顿感无语,大家都知道今日沈泽今日不在,这个点儿来找什么曲谱,这不想一出是一出嘛:“那你回吧,等沈泽有空了你再来借。”
春喜压根儿没想到苏荷会拒绝,一时间愣住了,思索一会儿后她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五奶奶,这点小事奴婢没做好,回去小姐会责罚奴婢的。”
苏荷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倒退两步,有些生气地说道:“又不是责罚我,关我什么事,那你赶紧的,早些回去领罚吧。”
春喜被苏荷三言两语说得没了办法,谁晓得这苏荷根本不按照常理办事,眼见着把苏荷哄不过去,就只能在门前跪着不起。
赵云舒也站了出来,皱着眉头,喊春喜下去她也不应,只把头埋在袖子里跪在地上,传来抽抽嗒嗒的哽咽声。
赵云舒叹气,“我不爱琴棋书画,是以我的书房没有曲谱这一类的书。”
苏荷扶额,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丫鬟,她已经感受到沈月瑶的难缠了,她也不避着春喜不满地说道:“这都城来的小姐,就是娇气,说风就是雨的!”
眼见着赶不走她,苏荷也妥协下来,最主要还是怕烦着赵云舒算账呢,现在赵云舒才是苏荷的财神爷,发家致富全靠她了。
“起来,走吧走吧,真是烦人!”
春喜听完赶忙起身,嘴里不停道谢:“多谢五奶奶!多谢五奶奶!”
她麻利儿的起身,拍拍裙摆,立马跟着苏荷离开。
二人很快就到了培风院,一进门苏荷就感觉到不对劲,培风院的下人少她是知道的,但今日院子里一个丫头都没有,那个平日里只要她一回来就上前来迎的乐桃也不见影子。
苏荷顿了顿,走到廊下,尝试的喊了两句:“乐桃?疏影?”
院子里半晌都没有回应,春喜绞着袖子有些不自然地开口:“也许是今日前厅有客招待,帮手不够,就把二位姐姐喊去帮忙了。”
她的出声让苏荷觉得莫名其妙:“那你家小姐的丫鬟都挺闲的,不去前院帮忙来缠着我拿什么劳什子曲谱。”
说罢她也不多想,直接领着春喜到了书房。春喜跟在后面,越来越近,袖口下的手紧紧握住,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苏荷走到书房门口,刚推开一条缝儿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一股奇异的香味在鼻尖若有若无地飘散。
她陡然站在门外,陡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若有所思地看着春喜:“你不跟我进去拿吗?”
春喜顿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了,说话都有些磕巴:“不,不了,下人们不能随意进出主子们的书房,这是规定。”
“哦~”苏荷拉长着尾音,然后就要去开门,正当她推开房门,准备抬脚进去时,余光瞥见春喜欲抬未抬的手。
苏荷侧过身子一躲,顺势绕到春喜的背后,用力一脚踢在春喜的屁股上。
“进去吧你!”
只听里面“咚”的一声,重物接触地面的声音。苏荷顺手将门框上的门栓插上,拍拍手笑道:“我不到十岁就去镇上的花楼里倒卖过依兰香,就在这点子手段,真的很像田埂上的小娃娃过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