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箭破空,来得又急又狠,显然是蓄谋已久!
李默虽然早有警惕,但事发突然,他既要护住船篷内昏迷的赵员外,又要应对来自不同方向的偷袭,顿时手忙脚乱,只来得及挥动手中短桨格开射向自己的两支弩箭,另外几支已然射向船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叮!叮!叮!”
几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那几支射向船篷的弩箭,竟被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石子精准地击偏,斜斜地钉在了船舷或落入水中!
是陈朔出手了!他在警兆响起的瞬间,已从藏身处掠出,同时抓起地上的碎石,以特殊手法掷出,救下了赵员外。
然而,偷袭者显然不止一人!弩箭只是第一波攻击!
“动手!”一个阴冷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
霎时间,七八道黑影从渡口周围的芦苇丛、废弃的棚屋后窜出,手持刀剑,杀气腾腾地扑向小船和陈朔!为首一人,身形瘦削,眼神如毒蛇,手中正是一柄狭长的淬毒弯刀——正是昨夜在水云别庄与陈朔交过手的黑衣杀手头目,“鬼刀”王七!
果然是赵三爷的人!他们一直暗中监视赵府,甚至可能跟踪了李默,在此设伏,意图将赵员外和秘图一网打尽!
“李默,护住船,往对岸划!”陈朔厉喝一声,短匕已然在手,身形不退反进,迎向扑来的杀手!
老吴和阿飞也同时从藏身处杀出,老吴手持一对分水刺,阿飞则是一柄软剑,两人分别截住了两名杀手,斗在一处。
陈朔则直接对上了“鬼刀”王七。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王七眼中杀机大盛,弯刀化作一片蓝汪汪的光幕,带着腥风,笼罩向陈朔周身要害,刀法比昨夜更加狠辣迅疾!
陈朔知道对方刀上有毒,不敢硬接,脚下步法玄妙,如同鬼魅般在刀光中穿梭,手中短匕伺机而动,专攻对方招式衔接的空隙。但王七显然吸取了昨夜教训,防守严密,一时间两人斗得旗鼓相当。
另一边,李默拼死划动船桨,小船向着对岸疾驰。但两名杀手已然逼近岸边,正准备下水追击。
“拦住他们!”陈朔对老吴喊道。
老吴闻言,手中分水刺逼退面前对手,身形一扭,如同游鱼般滑向岸边,挡住了那两名杀手的去路。阿飞也全力缠住自己的对手。
渡口之上,顿时陷入一片混战。兵刃交击声、怒吼声、水花声响成一片。赵三爷派来的杀手显然都是好手,且人数占优,若非陈朔三人身手了得,加之地形狭小限制了对方合围,恐怕早已落败。
陈朔与王七激斗正酣,王七刀法狠毒,招招致命,陈朔虽凭借高超的身法和战斗技巧勉强支撑,但内力不济、伤势未愈的弊端逐渐显现,呼吸开始急促,动作也慢了半拍。
王七见状,狞笑一声,刀势陡然一变,不再追求速度,而是凝聚力量,一刀狠过一刀,如同重锤般劈向陈朔,试图以力压人!
陈朔连连格挡,手臂被震得酸麻,脚下不住后退,眼看就要被逼入死角。
就在此时,陈朔怀中那枚“剑心符”忽然微微一热,一股清冷而坚韧的意念瞬间传入他心神,让他因激战而有些躁动的心神猛地一清!楚云澜那孤高纯粹的剑意仿佛在耳边低吟!
与此同时,陈朔眼角的余光瞥见,小船已然划到对岸,李默正背着赵员外,踉跄地爬上岸,向着远处黑暗中的小巷跑去。而岸边,一道提着灯笼的青色身影,正悄然出现,对着李默打了个手势——是漱玉轩的青衣管家青霖!他果然如约前来接应了!
看到赵员外被接走,陈朔心中大定,再无后顾之忧。
他眼中厉色一闪,面对王七再次劈来的重刀,不再闪避格挡,而是将残存的所有力量,连同“剑心符”传来的那股清冷剑意,尽数凝聚于短匕之上,身体不退反进,以一种决绝的姿态,直刺王七刀势中最强、却也最不易变招的节点——手腕!
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若王七不变招,他的刀固然能重创甚至杀死陈朔,但他的手腕也必被陈朔的匕首刺穿甚至斩断!
王七显然没料到陈朔如此悍勇,他自恃身份(杀手头目)和任务(夺图杀人),岂愿与陈朔这个“无名小卒”换伤?电光石火间,他刀势下意识地微微一滞,想要变招格挡。
就在这刀势新旧未继、气势微泄的刹那!
陈朔刺出的匕首轨迹,陡然变得飘忽诡异,仿佛融入了夜色与风中,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绕过了王七格挡的弯刀,如同毒蛇般,刺向了他的咽喉!
这一变,快如闪电,诡谲莫测,正是陈朔结合自身战斗经验、对气机的把握以及“剑心符”那一丝剑意牵引,于绝境中爆发出的神来之笔!
王七瞳孔骤缩,亡魂大冒,想要再躲已然不及,只能拼命后仰!
“噗嗤——!”
匕首擦着他的脖颈划过,带起一蓬血花!虽然未能刺穿咽喉,却也在他颈侧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槽,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襟!
王七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踉跄后退,一手捂住脖颈伤口,眼中充满了惊骇与怨毒。
陈朔一招得手,也觉气血翻腾,眼前发黑,但他知道机会稍纵即逝,强提一口气,对着老吴和阿飞厉喝一声:“撤!”
老吴和阿飞也是久经阵仗,闻言立刻虚晃一招,逼退对手,与陈朔汇合一处,三人如同三道轻烟,迅速向着与李默相反方向的黑暗中退去。
王七受伤不轻,其余杀手见头目受创,又见目标(赵员外)已被接走,一时有些慌乱,追击不及,眼睁睁看着陈朔三人消失在夜色之中。
“废物!一群废物!”王七捂着脖子,嘶声怒吼,眼中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给我追!查!一定要找到他们!还有赵元德那个老东西,生死不论,秘图必须拿到手!”
然而,夜色茫茫,扬州城巷道复杂,想要找到刻意隐藏的陈朔等人,谈何容易。
陈朔三人摆脱追兵后,并未回悦来客栈,而是绕了几个圈子,确认无人跟踪后,来到了城西一处由玄镜司秘密控制的安全屋——这是墨兰提前告知陈朔的备用联络点之一。
安全屋内,陈朔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刚才与王七的硬拼和最后爆发的一击,牵动了他的旧伤,更是几乎耗尽了他残存的内息。
老吴和阿飞也受了些轻伤,但并无大碍,连忙为陈朔处理伤势,喂他服下疗伤丹药。
“陈先生,您没事吧?”老吴关切地问道。
陈朔摆了摆手,调息片刻,才缓过气来:“无妨,旧伤复发而已。赵员外那边……”
“青霖管家已经接应到了。”阿飞肯定道,“我远远看到他们进了漱玉轩的范围,应该安全了。”
陈朔松了口气。只要赵员外到了漱玉轩,有明心馆主在,性命应当无忧。秘图也已在自己手中,今夜虽然凶险,但目的基本达到。
只是,经此一战,他与赵三爷一系的矛盾彻底激化,对方必定会疯狂反扑。而且,王七没死,必定会将他的身手和特征上报,以后行动恐怕会更加困难。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老吴问道。
陈朔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缓缓道:
“赵员外既已安全,秘图也已到手。接下来……该我们主动出击了。”
“去邵伯湖,‘水府玄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