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煞兽王的尸身刚倒,灵脉泉眼的银光还没稳定,矿脉西侧的山道就传来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三十几道黑影踩着扭曲的煞气飘来,为首者穿破烂的流云道袍,半边脸嵌着墨色煞纹——竟是柳苍座下最阴毒的“煞师”吴缺,他本该被宗盟囚在黑石牢,此刻却浑身缠着血红色的禁术纹路,显然是靠燃烧同门精血逃出来的。
“阿翠小丫头,拿命来偿我流云宗的债!”吴缺的声音像两块石头在磨,他抬手一抓,地上玄煞兽王的残煞就凝成利爪,直扑瘫坐在地的阿翠,“这‘血煞夺灵术’,专吸灵植生机,今天把你们的草田和泉眼,全炼成活煞!”
阿翠刚想催动枯荣藤,却发现丹田空得像被掏走,指尖只冒出几缕细弱的藤丝,刚碰到煞气就被蚀成灰。青禾扑过来将她护在身后,藤盾刚凝出半寸就碎裂,胳膊被煞爪扫出一道血痕:“师姐快走!我们来挡!”可炼气组弟子大多脱力,刚站起来就踉跄着摔倒,灵植护具全是裂痕。
吴缺的煞爪转而抓向灵脉泉眼,泉边刚冒芽的韧丝草瞬间被吸干生机,变成焦黑的草屑。陈老叔举着矿镐冲上去,赤阳铁镐头撞在煞爪上,竟被煞气蚀出几个小洞:“这禁术比柳苍的还狠!阿翠姑娘,泉眼要是被污染,西山矿脉就废了!”
阿翠盯着地上枯萎的韧丝草,突然摸到怀里半袋没用完的灵脉膏——是小豆子刚才塞给她的。她猛地将灵脉膏摔在枯草丛中,嘶吼着冲炼气组弟子喊:“都别硬拼!按‘枯植缠煞阵’站位!青禾带第一排捡枯藤,小豆子引泉眼余韵浇枯草,快!”
这是阿翠在玄煞兽战前推演过的应急战术,专为灵植耗尽时设计。青禾立刻带着弟子扒开焦黑的草堆,将枯萎的韧丝草藤捆成束;小豆子趴在泉眼边,用竹筒接起仅存的灵脉水,顺着土沟浇向枯藤——枯藤沾到灵脉水,竟泛起一层极淡的灰绿光泽。
“血煞禁术,起!”吴缺见他们磨磨蹭蹭,猛地咬破舌尖,精血喷在煞爪上,煞气瞬间暴涨三倍,像潮水般涌向泉眼。阿翠将最后一滴精血滴在中央的枯藤束上,嘶吼道:“缠!”三十捆枯藤突然活过来,像蛇群般窜出,缠住扑来的煞潮——枯藤没有生机,血煞禁术吸不到养分,反而被藤丝上的灵脉水粘住,煞气流动慢了大半。
“雕虫小技!”吴缺怒喝着挥手,煞潮凝成巨蟒,将枯藤束绞得“嘎吱”作响。可他刚发力,就皱起眉头——血煞禁术每催动一次,都要耗掉一滴精血,刚才对付玄煞兽残魂已耗了三成,现在缠在枯藤上,竟像拳头打在棉花上,煞气空耗却伤不到人。
阿翠看出了端倪,哑着嗓子喊:“小豆子,往枯藤上撒‘断煞粉’!”小豆子立刻掏出布包,里面是张铁山用赤阳铁屑和生机草磨的粉末,撒在枯藤上,淡红粉末遇煞气就冒烟,将煞蟒的鳞片蚀出小坑。吴缺的煞蟒吃痛,猛地甩头将几捆枯藤撞飞,却没注意青禾已带着弟子绕到他身后,将沾了灵脉水的枯藤缠在他的煞纹上。
“滋滋——”煞纹碰到枯藤,竟像烧红的铁碰到水,吴缺发出凄厉的惨叫。他这才发现,阿翠的枯藤不是要杀他,是要缠死他的禁术纹路:“贱人!我要你的命!”他不顾一切地冲向阿翠,煞爪直指她的丹田——只要吸了灵植修士的本命生机,他的禁术就能再撑半个时辰。
阿翠刚想后退,却被脚下的枯藤绊了一下——是之前保护泉眼时断裂的血韧草,藤根还嵌在灵脉土里。她灵光一闪,猛地抓住血韧草的残根,将丹田仅存的一丝灵气灌进去,残根瞬间爆出红线,像锁链般缠住吴缺的脚踝。“就是现在!”阿翠嘶吼着挥手,所有枯藤同时收紧,将吴缺捆成粽子,灵脉水顺着藤丝流进他的煞纹,将禁术纹路泡得发软。
吴缺疯狂挣扎,精血一口接一口地喷,煞爪越来越大,却连阿翠的衣角都碰不到——枯藤虽脆,却像跗骨之蛆,缠得他每动一下都要耗掉更多精血。他看着自己的煞纹慢慢褪色,终于慌了:“不可能!你一个炼气期的小丫头,怎么能破我的血煞禁术!”
“你的禁术靠吸生机活,我的藤靠耗煞气活。”阿翠扶着泉眼边的石头站起来,脸色惨白却眼神锐利,“你每催一次禁术,就少一滴精血;我的枯藤坏了,还有泉眼的灵脉水续着——看谁先耗死谁。”她抬手示意,小豆子立刻将最后一竹筒灵脉水浇在枯藤上,藤丝瞬间暴涨,将吴缺的煞爪勒得变形。
远处传来林辰的剑鸣声——他刚安顿好受伤的赵风,正赶回来支援。吴缺见状彻底绝望,想引爆丹田煞气同归于尽,却发现丹田的灵气已被枯藤吸得干干净净,只剩下空空的经脉。“我不甘心!”他嘶吼着倒在地上,禁术纹路彻底消散,整个人变成了皮包骨的模样。
青禾扑过来扶住摇摇欲坠的阿翠,发现她的指尖竟泛着淡淡的红光——那是血韧草的残根与她的本命灵脉连在了一起。阿翠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枯荣藤突然冒出新芽,芽尖沾着一丝极淡的煞灵气:“它……吸收了煞气,还活着。”
林辰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阿翠靠在泉眼边,身边的枯藤缠着吴缺的尸体,炼气组弟子正用灵脉水浇灌焦黑的草田,几株韧丝草已重新冒出绿芽。他收起飞剑,眼里满是赞许:“之前我说没有没用的修为,现在要加一句——没有没用的战术,更没有没用的人。”
阿翠笑了笑,刚想说什么就晕了过去。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草田边的帐篷里,手腕上缠着新的枯荣藤护腕,护腕里嵌着一小块血韧草的根。陈老叔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个陶罐:“这是用你的血韧草汁和灵脉膏熬的,抹在护腕上,以后你的藤不仅能吸煞,还能把煞气变成生机。”
帐篷外,炼气组的弟子正围着新种的韧丝草练阵,青禾拿着阿翠画的战术图,指挥弟子们摆“活植枯藤阵”,小豆子则在一旁用灵脉水调试草籽的发芽速度。林辰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对身边的李炎说:“以后青云宗的防线,阿翠的炼气组,要占一半。”
阿翠掀开帐篷帘,刚好听到这句话。她摸了摸腕上的护腕,新冒的藤芽蹭了蹭她的皮肤,带着温暖的生机。远处的灵脉泉眼泛着银光,草田的绿光越来越浓——她知道,这场用“拖”字诀赢来的胜利,不是结束,而是炼气组真正站起来的开始。
可就在这时,青禾突然指着草田边缘尖叫:“师姐!你看这草!”阿翠跑过去,发现几株韧丝草的叶子上,竟出现了和吴缺煞纹一样的黑色纹路,只是更淡、更细——像是某种煞气,正顺着土壤,悄悄向灵脉泉眼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