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一道不起眼的青色遁光悄然离开了玄心宗山门,划破云层,向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没有盛大的送行,没有多余的嘱托,菊玄泽的离去静默无声,唯有宗主雷震岳与少数几位核心长老知晓他此行背负的使命。
离了玄心宗势力范围,天地间的景象逐渐变得荒凉。下方的青山绿水被单调的黄土丘陵与戈壁滩涂所取代,灵气也愈发稀薄驳杂,偶有狂风卷起漫天黄沙,遮蔽天日。这里已是东荒域较为偏远的区域,凡人过度稀少,修真资源贫瘠,少有宗门在此立足。
菊玄泽并不在意环境的恶劣,他收敛气息,将遁光高度提升,避开了几处可能有强大妖兽盘踞或空间不稳的区域,一心赶路。识海中,星轨副印与“监”字令牌持续散发着微弱的波动,如同指南针般,为他修正着前往“陨星原”的方向。
越是往西北飞行,天空的颜色似乎都变得有些异样,并非晴朗的蔚蓝,而是一种略显深沉的、带着点点模糊光晕的暗蓝色。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种极其微弱的、仿佛金属摩擦又带着尘埃气息的奇异味道。偶尔,他能看到远方天际有短暂的、不自然的流光一闪而逝,那是空间能量轻微扰动的迹象。
连续飞遁了十余日,跨越了数万里之遥,前方的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一片望不到边际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奇异地带。
那便是陨星原。
放眼望去,大地并非平坦,而是布满了无数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坑洞,仿佛被一场恐怖的流星雨反复洗礼过。这些坑洞有的早已干涸,积满了沙土;有的则形成了颜色各异、散发着古怪气味的湖泊;更有一些深不见底,从中涌出混乱的能量流,将周围的岩石都侵蚀成了千奇百怪的形态。
整个陨星原的上空,都笼罩着一层薄薄的、五彩斑斓的“极光”般的天幕,那并非真正的极光,而是高度活跃且混乱的星辰之力与各种异种能量交织形成的现象,扭曲着光线,干扰着神识。在这里,神识探出体外变得极其困难,感知范围被压缩到不足平时的十分之一,而且时常会碰到无形的壁垒或者陷入扭曲的感知陷阱。
地面上,随处可见各种奇特的矿物结晶,有些闪烁着星辉,有些则蕴含着狂暴的能量。一些适应了此地环境的奇特植物顽强地生长着,它们形态怪异,大多呈现出金属质感或晶体形态,吞吐着稀薄的星辰能量。
菊玄泽按下遁光,落在陨星原的边缘。脚踩在布满砂砾和奇异碎晶的地面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他立刻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全身,灵力运转都微微滞涩,空气中弥漫的混乱能量试图侵蚀他的护体灵光。
“好一个险地……”他心中暗道。此地环境之恶劣,犹在坠星湖之上。至少坠星湖还有相对稳定的湖水和古殿遗迹,这里却仿佛处处都充满了不确定的危险。
他尝试将神识探出,果然如同陷入泥沼,只能模糊感应到周身百丈范围内的情形,再远就一片混沌,而且神识反馈回来的信息也时常失真、扭曲。
“看来,在此地行动,需得更加依赖星轨副印的指引了。”菊玄泽心念沟通识海中的副印。
副印散发出温凉的波动,帮他抵御着外界混乱能量的侵蚀,同时传递出的那种对同源之物的感应,在此地似乎变得清晰了一丝,但依旧无法锁定具体方位,只是大致指向陨星原的深处。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没有贸然飞行。此地上空能量乱流更加狂暴,空间结构也更不稳定,飞行无异于活靶子。他选择徒步前行,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时刻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危险——无论是天然的空间裂隙、能量风暴,还是潜伏在此地的未知生物。
前行了约莫半日,除了环境越发荒凉诡异,并未遇到什么实质性的威胁。他偶尔会停下来,采集一些此地特有的、蕴含着精纯星辰之力的晶石碎片,这些虽然比不上星核碎片,但也是不错的布阵或修炼材料。
就在他穿过一片由巨大黑色磁石组成的区域时,异变突生!
前方不远处的一片空间,毫无征兆地如同水波般剧烈荡漾起来,下一刻,一道长约数丈、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电光的灰白色空间裂隙猛然张开!强大的吸力从裂隙中传来,卷起地面的砂石碎晶投向那无尽的黑暗!
菊玄泽脸色微变,立刻稳住身形,星辰之力灌注双脚,死死钉在地面。那吸力极其恐怖,若非他肉身经过星辰元髓淬炼,恐怕瞬间就会被拉扯过去。
他正准备后退,暂避锋芒,却猛地通过星轨副印,感知到那空间裂隙的深处,似乎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却与他手中“监”字令牌同源的波动!
那波动一闪而逝,仿佛错觉,但却让菊玄泽心中一动。
“这裂隙背后……难道连通着某个监测站的碎片空间?”
他冒险将一丝神识,混合着星轨副印的力量,小心翼翼地探向那空间裂隙。
神识刚触及裂隙边缘,便感到一股强大的撕扯力和混乱的空间法则,险些将那缕神识绞碎。但他也借此“看”清了裂隙内部的一些模糊景象——那并非纯粹的空间乱流,而是一片破碎的、漂浮着无数建筑残骸和星辰碎片的诡异空间!其中一块较大的残骸上,似乎残留着与星骸遗宫相似的建筑风格痕迹!
就在他还想进一步探查时,那空间裂隙似乎达到了极限,开始剧烈颤抖,边缘的电光变得狂暴,吸力骤增!
“不好,要坍塌了!”
菊玄泽当机立断,猛地收回神识,身形向后暴退!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那空间裂隙如同破碎的镜子般猛然收缩、湮灭,在原地留下一个扭曲的能量旋涡,半晌才缓缓平复,只留下一片被肆虐过的狼藉地面。
菊玄泽站在安全距离外,心有余悸。方才若是退得慢些,恐怕已被卷入那崩塌的空间碎片之中。
但这次冒险也并非没有收获。他几乎可以确定,这陨星原遍布的空间异常之处,很可能就隐藏着与上古监测体系相关的遗迹或线索!那道同源波动,绝非空穴来风。
只是,该如何安全地进入这些不稳定的空间节点,并在其中寻找所需之物?
他望着前方更加诡谲莫测、空间涟漪时隐时现的陨星原深处,眉头微蹙。寻找“主印”之路,注定遍布荆棘,步步惊心。
他沉吟片刻,没有继续盲目深入,而是寻了一处相对稳固的巨岩背后,布下隐匿阵法,盘膝坐下。
他需要好好规划一下。或许,可以尝试利用新炼化的“虚空星焰”对空间的特殊感应,来提前预警甚至短暂稳定那些细微的空间节点?
新的挑战,需要新的应对之法。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