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风裹着蛇腥气,剑铭刚把引灵令塞进衣襟,脚下冻土突然颤了颤。没等他反应,崖壁上一块磨盘大的石头砸下来,雪沫子溅了满脸。眯眼看清时,黑田刚已经冲过来了 —— 那模样哪还像人?袖子崩得稀烂,胳膊粗得能抵上龙战的腰,暗青色血管在皮肤下鼓着,跟藤蔓似的缠到指尖,指甲尖还挂着血污,滴在雪地上就烧出小坑。
“宫本迅那废物!三个带伤的都搞不定!” 他吼得崖壁雪直掉,拳头抡过来时带了虎啸似的风。剑铭往旁边一躲,拳风擦着肩过去,身后的树 “咔嚓” 断了,断口还冒着黑油烟,闻着像烧塑料。
“他把灵蛊催过界了!” 汪雨幕的声音发颤,握剑的手紧得指节发白,小臂上的绷带又渗了血,贴在皮肤上发疼,“寅虎众的蛊本来就野,他这么硬撑,早分不清谁是敌人了!”
话没说完,黑田刚就转向跟来的两个寅虎众。那两人刚要喊 “大人”,骨刺已经穿了一人的胸口。墨绿色的虫子从伤口爬出来,顺着骨刺往黑田刚胳膊里钻,他身子又胀了圈,另一个人想跑,被他一拳头砸在胸口 —— 那声音闷得像装了沙袋,人直接飞出去撞在崖上,没声了。
“疯狗!连自己人都杀!” 龙战举着断枪就想上,枪杆上的焦痕在风里晃,“别跟他磨叽,捅了他完事!”
剑铭一把拉住他:“等等!” 眼睛盯着黑田刚的胳膊 —— 那些血管跳得厉害,每跳一下,黑田刚就皱下眉,像是疼得忍不住,“他不是故意的,是蛊在咬他的脑子。”
“你还护着他?” 龙战急得嗓子哑,指着地上的尸体,又往南京方向瞥了眼,“这耽误下去,村里的孩子早没了!我们的命也不是捡来的!”
黑田刚像是听见了,红眼睛猛地锁定龙战,嗷嗷叫着冲过来。拳头砸在地上,冻土裂得跟蜘蛛网似的,碎石子砸在身上生疼。汪雨幕挥冰棱想冻他的腿,冰棱刚碰到他皮肤就化了,只留层白霜,风一吹就没。
“他身子太烫了!冰根本没用!” 汪雨幕急得额头冒汗,指尖都在抖 —— 她的冰从来没这么没用过,跟泼在火上似的。
龙战咬咬牙,举枪就刺。枪尖快碰到黑田刚喉咙时,突然看见他眼里闪了下清明,像人快淹死时抓了下浮木,跟着又被红雾盖了过去。
“别刺!” 剑铭扑过去把他拉偏,黑田刚的拳头擦着龙战后背过去,砸在地上震得人胸口发闷。龙战咳了两声,差点吐出血:“剑铭你疯了?!”
“他脖子上有蛊核!” 剑铭指着黑田刚的颈窝 —— 那里有块暗青色的印子,正跟着心跳亮,“刚才他自己抓过那儿,肯定是疼!冻住那块,说不定能让他醒过来!”
黑田刚的骨刺已经刺到眼前,剑铭没躲,伸手抓住他的手腕。风往手指缝里钻,缠成细条条往他胳膊上爬。黑田刚吼得耳朵疼,甩着手想把他甩开,可剑铭攥得紧,指节都发白了 —— 掌心被蛊气烫得发疼,像按在烙铁上。
“剑铭,稳住他!” 汪雨幕的声音带着喘,手里凝了根细冰针,比头发丝粗点,“我瞄准了!”
冰针飞出去,正好扎进那块印子里。黑田刚突然不动了,红眼睛慢慢淡下来,看着自己满是血的手,愣了愣:“我…… 我干了什么?”
刚说完,他脖子上的印子又亮了,血管 “嘭” 地鼓起来,冰针被顶了出来。黑田刚的眼睛又红了,一把甩开剑铭,拳头砸在崖上。“轰隆” 一声,半面崖塌了,碎石跟下雨似的砸下来。
三人躲到石头后面,听着外面 “砰砰” 的砸石头声。剑铭看着掌心的水泡,疼得吸气:“他撑不了多久,蛊再啃会儿,人就没了。”
龙战摸着断枪,枪杆上又多了道裂,声音软了点:“行,救他。等会儿我去引他的注意力,你跟汪师姐找机会冻他的脖子。”
汪雨幕把剑插进雪里,开始凝冰针,手还在抖:“这次我多凝几根,总能钉住。”
外面的砸石头声突然停了。探头一看,黑田刚站在那儿喘气,红眼睛里一会儿清一会儿浊,嘴里嘟囔着:“八岐院真…… 献祭…… 南京……”
剑铭使了个眼色,三人一起冲出去。黑田刚看见他们,又要挥拳,龙战突然把断枪扔了过去 —— 枪杆擦着他脸飞过,砸在石头上断成两截。
黑田刚愣了下。就这一下,汪雨幕的冰针全飞了出去,扎在他颈窝的印子里。剑铭扑上去,风往冰针缝里钻,死死裹住那块地方。
“啊 ——!” 黑田刚叫得撕心裂肺,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血管慢慢消下去,眼睛也清明了,晃了晃,直挺挺倒在雪地上,没声了。
三人瘫在雪地上,浑身都软了。剑铭看着黑田刚,突然想起建国坟前的木牌 —— 那孩子也怕疼,却硬撑着挡蛊,现在他们救黑田刚,也算没白费那孩子的心意。
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抬头一看,一队骑兵往这边来,旗子上画着蛇,是八岐会的人。
“走!带着他!” 龙战爬起来,捡起断枪的两截,“他知道八岐会的事,说不定能找到孩子。”
剑铭背起黑田刚,汪雨幕扶着他的胳膊。马蹄声越来越近,还能听见日军喊 “站住”,可没人停 —— 南京还在等着,不能在这儿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