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电将军,或者说,承载着“将军”躯壳的意识,此刻正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其复杂的情绪旋涡之中。她感觉很无奈,非常无奈。
如果说影与叶轩之间的种种,她尚能以“执行创造者指令”及“维护永恒”的角度去观察、理解,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被动接受那些感官反馈,那么现在,情况就变得完全失控了。
为什么……连真大人也开始了?
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温暖而雀跃的悸动,那份毫不掩饰的亲近与依恋,正通过某种她无法切断的深层连接,源源不断地从真的意识传递过来,与影留下的感官印记交织在一起,如同两股性质不同却同样汹涌的暖流,冲击着她精密而冰冷的逻辑核心。
这种感觉……真的很…舒服。一种违背她初始设定的、源自生命本能的舒适与愉悦感,正悄然瓦解着她作为“人偶”的界限。她试图维持住“永恒守护者”的威严与冰冷,但那不断传来的、属于真的温柔触感,属于真的欣喜低吟,都让她难以集中精神,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种自己也想要靠近的荒谬冲动。这太不对劲了!
……
与此同时,在稻妻城的一处别致庭院内,荧正悠闲地品尝着新买的团子,却见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影?”荧放下手中的点心,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真是稀客啊,你怎么来了?”她记得影此刻应该正和刚刚复活的雷电真沉浸在姐妹重逢的喜悦中才对,一般有什么新消息或者变故,叶轩都会第一时间通知她。
影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种复杂难言的表情,那并非愤怒,更像是一种混杂着困惑、郁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她沉默地在荧对面坐下,半晌,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闷:“姐姐……和叶轩在一起。”
荧眨了眨眼,一时间没完全理解:“在一起?他们不是一直……呃,等等,”她突然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真也对叶轩……”
影点了点头,紫色的眼眸低垂,开始向荧描述当时的情景。她的话语有些断续,但荧还是听明白了大概:姐妹重逢,相拥而泣,互诉衷肠,场面原本无比温馨感人。然而,就在情绪稍稍平复后,真却突然提起了叶轩,并且非常直接、诚恳地请求影同意,让她也能和叶轩在一起。
“我知道……叶轩没有错。姐姐能复活,也多亏了他。姐姐想要和他在一起,于情于理,我都……”影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最终带着一丝懊恼,“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非常气愤!非常不舒服!”
看着影这副难得流露出如此人性化情绪的模样,荧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甚至带上了一点戏谑的笑意。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我大概明白了。影,你这不是在生叶轩或者真的气,你这是在……吃醋啊。”
“吃醋?”影抬起头,眼中带着纯粹的疑惑,对这个词汇的理解显然还停留在表面。
荧忍着笑,耐心地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你潜意识里觉得,真姐姐是你最重要的人,她的关注和爱应该大部分都属于你。现在突然出现一个人,要分走她很大一部分注意力甚至情感,你心里就觉得别扭、不高兴了。这是一种很正常的情绪,尤其对于你们这样相依为命多年的姐妹来说。”她顿了顿,补充了一个更精准的词,“通俗点讲,你这叫‘姐控’。”
“姐……控?”影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眉头微蹙,似乎在努力消化其中的含义。
“对啊,”荧拿起一个团子,咬了一口,语气轻松,“慢慢适应就好了。真姐姐能找到新的寄托和幸福,你应该为她高兴才对。何况那个人是叶轩,总比是别人强,对吧?”她说着不咸不淡的安慰话,毕竟这种事,外人说再多也没用,需要影自己慢慢想通。
不过,在心底里,荧已经开始想象另一幅有趣的画面了。等到狐斋宫也被叶轩完全复活,重新出现在八重神子面前时……那位总是游刃有余、喜欢看别人乐子的宫司大人,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斋宫大人和叶轩在她面前亲近,会是一副怎样精彩的表情?
想到这里,荧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期待的笑容。
……
和雷电真温存过后,叶轩整理好衣衫,来到了荧在稻妻城的住处。推开院门,就见到荧正坐在廊下悠闲地品茶,见他进来,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我们叶轩大人真是好本事啊,荧放下茶盏,故意拖长了语调,金色的眼眸里闪着狡黠的光,连两代雷电将军都成了你的伴侣,我看你也别回璃月了,干脆在稻妻广开后宫算了。
叶轩知道她并非真的生气,只是习惯性地打趣自己。他笑着走上前,在她身旁坐下,自然地揽过她的肩膀,轻轻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别打趣我了,他柔声道,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发丝,等回了璃月,我天天陪着你,哪儿也不去。
荧轻哼一声,却没有推开他,反而往他怀里靠了靠。这可是你说的。要是敢食言,我就让派蒙天天在你耳边念叨。
好好好,都听你的。叶轩宠溺地笑了笑,又亲了亲她的额头。
哄好了荧,叶轩起身走向里间。推开移门,发现影正背对着他站在窗前,望着庭院中的景致出神。
他缓步上前,从身后轻轻环住她。还在想真的事?他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影没有回头,但身体微微放松了些,靠进了他的怀抱。我知道姐姐很开心,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些许迷茫,只是......有些不习惯。
叶轩收紧了手臂,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我明白,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但我不会抢走真。在她心里,最重要的永远都是你这个妹妹。我们之间的感情,与你们姐妹之情并不冲突。
他感受到怀中的身影渐渐柔软下来,便继续轻声说道:真等了五百年,才终于能再次拥抱你。这份羁绊,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
影转过身来,紫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叶轩抬手轻抚她的脸颊,拭去不知何时滑落的泪珠。别多想,他柔声道,无论是真,还是我,对你的心意都不会改变。
这一天,叶轩没有再想着那些亲密的事,只是安静地陪着荧和影。三人(变幻了身形)在市集上品尝刚出炉的团子,荧被烫得直吐舌头,惹得叶轩和影都不禁莞尔;他们在樱花树下漫步,飘落的花瓣缀满了三人的肩头;傍晚时分,他们并肩坐在海边的礁石上,看着夕阳将海面染成一片金红。
夜幕降临时,他们回到住处。叶轩亲自下厨,做了一桌璃月风味的菜肴。荧吃得津津有味,连一向对饮食不甚在意的影也多动了几次筷子。饭后,三人在院中赏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直到夜深。
这样平凡的一天,对经历过太多波澜的三人来说,反而成了最珍贵的礼物。在月光下,三个人的手不知不觉间握在了一起,仿佛许下了一个无声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