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四合院里各家各户的灯光陆续点亮,喧闹的晚饭时间渐渐过去。
大多数人家都吃完了饭,男人们在院里抽着劣质烟闲聊,妇女们收拾着碗筷,孩子们在昏暗的灯光下追逐打闹,享受着难得的饱腹后的轻松。
就在这时,傻柱晃悠着回来了。他手里拎着一个铝制饭盒,脸上带着些许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从厨房里带出来的、见惯了领导推杯换盏的疏离感。他一进中院,就看到不少熟悉的工友邻居还在外面乘凉。
“哟,都吃完了?”傻柱随口打着招呼。
“柱子才回来啊?”
“又给小食堂忙活去了?领导们吃美了吧?”工友们也纷纷回应,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羡慕和揶揄。
他们都是轧钢厂的,都知道傻柱这手艺经常被领导叫去开小灶,这意味着油水和剩菜。
中院的动静立刻引起了贾家窗户后的注意。门帘一挑,秦淮茹端着一个空碗走了出来,假装要去水池边刷碗,正好迎上往自家正房走的傻柱。
“柱子,才回来啊?累坏了吧?”秦淮茹的声音又软又糯,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心。她侧身挡住傻柱的去路,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水汪汪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他手里的饭盒。
傻柱一见是秦淮茹,尤其是看到她那双欲说还休的眼睛,疲惫感顿时消了一半,嘿嘿一笑。
“嗐,伺候人的活儿,就那样呗。”
秦淮茹轻轻叹了口气,眉头微蹙,流露出几分柔弱和愁苦。
“真是辛苦你了……不像我们东旭,累死累活也挣不到几个……家里孩子天天吵着肚里没油水……唉……”她一边说,一边看似无意识地用手捋了一下额前的碎发,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
傻柱被她这模样弄得心里痒痒的,再看看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保护欲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立刻占了上风。
他几乎没怎么犹豫,就把手里的饭盒递了过去,压低声音。
“秦姐,甭说了,拿着。今天菜硬,有点红烧肉和炸花生米,给孩子添个菜。”
秦淮茹脸上立刻绽放出惊喜和感激的笑容,手却飞快地接过了饭盒,仿佛怕傻柱反悔似的。
“这……这怎么好意思……柱子,你真是……真是太谢谢你了!棒梗他们肯定高兴坏了!”
她嘴里说着不好意思,动作却毫不含糊,接过饭盒就转身,扭着腰肢快步回了家,那背影在傻柱眼里显得格外动人。
傻柱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帘后,咂摸咂摸嘴,心里美滋滋地品评了一番,这才哼着小调回自己屋。至于他自己的晚饭?炉子捅开,随便热点剩的窝头咸菜对付一口呗!
反正厨子饿不着自己。
……
前院,张和平直到八点多才从工作间里出来。他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腰背和手臂,这才感到腹中饥饿。他走进小厨房,不喜欢晚上喝稀的他,决定做点实在的。
他从面袋里舀出小半碗精白面粉,空间里有的是,但他还是用了刚买的,又掺了点玉米面增加口感。
面粉倒入陶盆,中间扒个坑,磕入一个鸡蛋,再加少许盐,然后慢慢倒入温水,一边倒一边用筷子搅拌成絮状。
接着,他挽起袖子,开始用力揉面。手腕发力,反复揉压,直到面团变得光滑细腻,盆光、手光、面光。盖上湿布,醒上一会儿。
趁着醒面的功夫,他切了点葱花,洗了几棵小青菜。
面醒好了,拿出来在案板上再次揉匀,然后用那根长长的擀面杖,开始有节奏地擀压。面团在他手下听话地延展,逐渐变成一张薄厚均匀的大面片。
撒上些干面粉防止粘连,将面片层层叠起,手起刀落,“噔噔噔噔”,又快又匀,转眼间,一把粗细一致、筋道爽滑的手擀面就切好了。
灶上坐锅烧水,水开下面。面条在滚水里翻腾,煮熟后捞入一个大碗里。就着煮面的水,把青菜烫熟捞出放在面上。
另起一小锅,瓦上一勺猪油熔开,爆香葱花,倒入酱油、醋、盐,再加一勺水烧开,做成简单的调味汁,浇在面条上。
最后,他还奢侈地滴了两滴香油。
一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手擀汤面就做好了。张和平坐在桌前,大口吃起来,面条筋道,汤味咸香,吃得他额头微微冒汗,十分舒坦。
正吃着,阎埠贵敲门进来了。一进门就闻到那股面香和香油味,再看张和平碗里那白润润的面条,阎埠贵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不过他在家已经喝了一大碗照见人影的粥,肚子是饱的,只是嘴馋。
“和平,吃着呢?”阎埠贵推了推眼镜。
“三大爷,您吃了么?有事?”张和平三两口把最后的面条扒拉完,放下碗问道。
阎埠贵也不绕弯子,直接说明来意。
“和平啊,是这么个事儿。今天不是买了点细粮吗?我就琢磨着,这细粮好看不经吃啊。我们家人口多,还是粗粮顶饱。我就想……能不能用我那两斤细粮,跟你换点粗粮?”
他早上没换成,心里一直惦记着。思来想去,院里可能有余粮且可能愿意换的,也就是张和平了。许大茂家条件好,但两口子这两天没在院儿里住,而且阎埠贵也不太想跟许大茂打交道。
主要是许大茂这小子精明似鬼,阎埠贵在许大茂那占不到便宜。
张和平听了,沉吟了一下。他知道阎埠贵家确实困难,孩子多,定量紧巴。虽然怀疑这老小子肯定是有些家产,但换粮这事儿对他自己来说没什么损失,空间里粗粮多的是,还能落下个人情。
“行啊,三大爷。”张和平点点头,“您想怎么换?”
阎埠贵一听有门,立刻来了精神。
“你看……现在市面上,细粮金贵,一般都是一斤细粮换一斤半,甚至两斤粗粮。咱们院里,我也不多要,就按一斤换两斤,你看行不?”他试探着问,心里有点打鼓。
张和平笑了笑,爽快地说,“成,就按您说的,一斤细粮换两斤粗粮。您那两斤细粮,我给您四斤棒子面。”
“哎呦!太好了!和平你可真是帮了大忙了!”阎埠贵喜出望外,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口袋,里面正是那两斤白面。
张和平接过白面,转身从里屋实则从空间拿出一个更大的袋子,称出四斤棒子面,装好递给阎埠贵。
阎埠贵掂量着手里沉甸甸的粗粮,脸上笑开了花,连连道谢,心满意足地走了。
刚送走阎埠贵,还没等张和平收拾碗筷,又有人敲门,是傻柱。
“和平,忙着呢?”傻柱探头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瓦罐。
“柱子?快进来,刚吃完。您这是?”张和平有些好奇。
傻柱走进屋,把那个小瓦罐放在桌子上,揭开盖子,里面是一种深褐色的、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粉末状东西。
“喏,给你送点好东西。这是我自个儿琢磨的秘制调料,用花椒、大料、桂皮、芝麻、干蘑菇啥的烤香了磨成的粉。炒菜、炖肉,临出锅的时候撒上一点,提味增香,效果倍儿好!”
“你不是学做鲁菜吗?这玩意儿应该用得上,就给你装了点。”
张和平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凑过去闻了闻,果然香气复合而醇厚。他高兴地接过来!
“哎呀!太谢谢了!这可是好东西,外面买都买不着!快坐,我给你倒茶!”
他给傻柱泡了杯茶,两人坐下闲聊。傻柱先是习惯性地抱怨了一通厂里领导。
“妈的,刚见点粮食,就又吃又喝!一点都不顾下面工人的死活!……”
张和平听着,偶尔附和两句。扯了一会儿闲篇,傻柱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那什么,和平,哥们儿还有个事儿想跟你打听打听。”
“您说!”
“就是我妹妹雨水……她不是快毕业了吗?工作的事儿……你姐不是在医院吗?你看……能不能帮着问问,医院那边有没有啥合适的岗位?哪怕是临时工也行啊!这丫头性子闷,我这当哥的心里着急……”
傻柱搓着手,脸上带着难得的恳切。他知道张和平现在路子广,认识的人多,忍不住就想替妹妹争取一下。
夜色渐深,两个男人的交谈声在小小的房间里继续着,屋外,四合院渐渐彻底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