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臭凝成实质，撞在脸上。
那气味混合着焦糊、腐烂与血腥，粘稠得要将人的呼吸道活活堵死。
它们挤满了整个大堂。
层层叠叠，攀附在墙壁与天花板上。
昏暗中，猩红眼珠连成一片血海，死死锁定了门口的两个活物。
那目光里没有理智，只有对血肉最原始的饥渴。
徐浪的身体在一瞬间绷紧到极致。
他下意识将瑶曦护得更紧。
握着合金战刀的手掌，青筋虬结，指骨根根泛白。
“徐浪……”
瑶曦的小手攥住他的衣角，声音里是纯粹的嫌弃。
“它们好丑，味道也好难闻。”
“别怕，我牵着你，跟紧我！”
徐浪的声音压得极低，胸腔里，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像重锤砸在肋骨上。
他敢这么开门的底气，源自瑶曦亲密度达到40点时，【神之契约】所反馈的次级权柄——威仪。
【威仪：源自至高神性的生命阶位压制，对无神性或低阶神性目标产生天然的震慑，使其敬畏退避，生效范围10米。】
“吼……”
一声压抑不住的低吼，从离门最近的一只食尸鬼喉咙里滚出。
粘稠的涎水顺着针状利齿滴落，将水泥地板腐蚀得滋滋作响。
它猩红的眼珠里，贪婪与饥饿已然沸腾。
它动了。
畸形细长的四肢猛然蹬地，带起一道腥臭的残影，猛扑而来！
然而，就在它即将触及徐浪的刹那，它的动作，骤然凝固。
一种源自生命本能，铭刻在基因最深处的绝对恐惧，淹没了它全部的意识。
它感知到了一股无法言喻的气息，从那个男人身上轰然散开。
那气息，浩瀚，威严，冷漠。
是苍穹之上的烈日，在俯瞰着地面的一粒尘埃。
它那点微不足道的凶性，在那股气息面前，渺小，脆弱，下一瞬就会被碾成齑粉。
“呜……”
食尸鬼喉咙里的低吼，变成了一声带着哭腔的哀鸣。
它猛地向后缩去，四肢并用，连滚带爬地挤进同类之中，像极了被踩了尾巴的细狗。
它的恐惧，是一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瞬间在食尸鬼群中炸开滔天波澜。
徐浪身周十米范围，所有食尸鬼都安静了下来。
它们不再嘶吼，不再躁动。
“嘶嘶——”
“呜呜……”
它们发出的不再是示威的咆哮，而是臣服的悲鸣。
这是低等生物，在面对远超自己生命阶位的存在时，才会有的，发自灵魂深处的敬畏。
它们开始后退。
拥挤的怪物群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撕开，粗暴地向两侧推去。
一只挤着一只，一只踩着一只。
为了远离，它们甚至开始自相残杀，互相撕咬，只为能多退开一寸的距离。
混乱之中，一条绝对安静的通道，从包厢门口，笔直地通向了酒楼大门。
通道的两侧，是瑟瑟发抖，匍匐在地的怪物。
它们将头颅深深地埋进臂弯，连抬眼偷窥的勇气都没有。
徐浪看着眼前这神迹般的一幕，呼吸都停滞了。
这就……让路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身后一脸天真，正好奇打量着那些丑陋怪物的瑶曦。
这“威仪”，源于瑶曦。
源于她身上那哪怕只剩一丝，也依旧至高无上的西王母神性！
他体会到了狐假虎威的感觉。
嗯，很爽！
“我们……走吧？”瑶曦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问。
“……好，我们走。”
徐浪牵起瑶曦的手，迈出了第一步。
脚下的地板上，还残留着粘稠的怪物涎液，滑腻腻的。
他走得很慢，很稳。
每一步，都踩在所有食尸鬼的心脏上，也踩在他自己紧绷的神经上。
他能感觉到。
随着他每靠近一寸，两侧的怪物就抖得更剧烈一分。
甚至有食尸鬼退无可退，承受不住这源自生命位阶的绝对碾压，口吐白沫，直接被活活吓晕。
瑶曦倒是对这一切毫无所觉。
她只是紧紧跟着徐浪，小脑袋左看看，右看看，像是在逛一个布置得有点别致的……动物园？
“徐浪，它们为什么都在发抖？”
“可能……是冷吧。”徐浪面不改色地胡扯。
这条不过十几米的通道，徐浪却走了足足三分钟。
他很享受这种威仪天下的感觉。
当他牵着瑶曦，踏出酒楼大门，沐浴着门外昏黄的阳光，重新呼吸到那带着尘土味的自由空气时，他长舒一口气。
太刺激了。
这比跟啃食者正面拼杀还要刺激一万倍。
三公里外，临时封锁观察点。
指挥车内，所有人凝固在座位上，仿佛被集体施了定身术。
每个人的瞳孔都钉死在主屏幕上，那副由高倍无人机传回的实时画面。
画面里，一个穿着普通连帽衫的青年，牵着一个同样打扮的少女。
从那栋b级警示区核心，悠闲地，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来。
他们身后，那栋建筑的每一个窗洞里，都挤满了狰狞的食尸鬼头颅。
可那些怪物，只是看着。
恐惧地看着。
没有一只敢越雷池一步。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年轻的队员声音发颤地问。
没有人能回答他。
陈国栋的身体绷成一张硬弓，他捏着通讯器，指节一根根凸起，用力到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通讯器的外壳被他生生捏裂，尖锐的碎片刺入掌心，他却毫无知觉。
能量探测仪爆了两次。
精英级怪物“啃食者”生命信号消失。
现在，徐浪，带着一个少女，毫发无伤地从上千只食尸鬼的巢穴里，散步出来了？
这种怪物畏惧臣服主动让路的神迹，他只看到过一次。
那一次是西方一位神灵降临……
那位高傲的西方神，称之为神灵威仪！
“神灵威仪！”
陈国栋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铁砂！
“你们原地待命，我过去看看！”
他一把推开车门，跳下指挥车，眼神锁定着远处那两个越来越清晰的身影。
他的胸膛里，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沉重如战鼓。
兴奋在他的脑海中疯狂咆哮。
华夏，真的出现神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