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往奥克兰的专机上，气氛压抑得如同铅块。
0-2落后，两个主场尽失，被逼到悬崖边上。
窗外是翻滚的云海，窗内是火箭队员一张张凝重甚至有些茫然的脸。
横扫灰熊的意气风发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强大对手完全压制后的无力感，以及濒临淘汰边缘的巨大压力。
哈登坐在靠窗的位置，没有戴眼罩假寐，也没有参与队友们低沉的交谈。
他的目光穿透舷窗，仿佛在审视下方渺小的山川河流，又仿佛在凝视着内心汹涌的思绪。
G2最后时刻那记致命的抢断和马修斯弹框而出的三分，如同循环播放的默片，在他脑海中一次次闪过。
“系统性风险……”他内心低语，用着只有自己能懂的金融术语，
“勇士的传切体系，就像一种高杠杆、高流动性的金融衍生品，看似完美，实则建立在快速传导和无球跑动的信任链上。前两场，我们试图用传统的‘价值投资’去对抗，结果一败涂地。”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了飞机前舱相对安静的区域，对伊戈达拉、帕森斯、马修斯等核心队员招了招手。
几人围拢过来，眼神中都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兄弟们，”哈登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
“忘记0-2，忘记我们站在悬崖边上。从现在起，我们只思考一件事——如何赢下接下来的每一个回合。”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伊戈达拉身上：“安德烈，你做得足够好了，但还不够。我们需要你成为撕咬库里的猎犬，从后场开始，让他运每一次球都感到痛苦。”
他又看向其他人：“而我们其他人，必须提供最强的支援。防守，将是我们今晚唯一的语言。忘记那些投丢的空位球，忘记该死的比分。从踏上奥克兰球场的第一秒起，我们要用防守，一口一口地，把胜利从他们嘴里咬出来！一个回合，一个回合地打！”
没有慷慨激昂的呐喊，只有冰冷如铁的决绝。
但这番话，像一根定海神针，瞬间稳住了核心团队有些浮动的心神。
伊戈达拉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里燃起更甚以往的火焰。
奥克兰甲骨文球馆，金色的海洋汹涌澎湃。
这里的球迷比休斯顿更加狂野，充满了对主队无条件的信任和对客队毫不掩饰的敌意。
热身时，哈登能清晰地感受到库里、汤普森脸上那轻松自信的笑容，仿佛系列赛的结局早已注定。
客队更衣室里，火箭队正在进行最后的战术部署。
气氛前所未有的肃杀。
主教练凯文·麦克海尔站在战术板前，上面画着一个巨大的、被红圈死死锁定的勇士队标志。
“先生们，是时候亮出我们的底牌了！”麦克海尔的声音斩钉截铁，
“今晚，没有保留，只有你死我活！”
他用笔重重地点在库里和汤普森的名字上。
“安德烈！”他看向伊戈达拉，
“你的任务升级！从斯蒂芬·库里接过底线发球的那一刻起，我要你像他的影子一样，贴住他！用你的身高、臂展、经验，全程笼罩他！我要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不管他跑到哪里，跟到哪里！必要时，可以放掉一些不必要的协防，你的目标只有一个——库里！”
“帕特里克！”他的目光转向替补席上眼神凶狠的贝弗利，
“你首发！替换钱德勒！你的任务，就是克莱·汤普森！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你像疯狗一样缠住他！撕咬他！破坏他的每一次接球，干扰他的每一次投篮！我要让他心烦意乱！”
“其他人！”麦克海尔扫过弗莱、马修斯、哈登，
“坚决执行无限换防！无论他们做什么掩护，立刻换人！不要犹豫！不要沟通失误！用我们的身体，用我们的移动，掐断他们所有的传球路线！我们可以接受他们某些点的单打，但绝不能让他们再把球传导起来！”
最后，他看向哈登：“詹姆斯，进攻端，耐心！利用防守带来的反击机会，稳扎稳打！我们需要你的领袖作用！”
哈登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无限换防！
这是一招险棋，对球员的单防能力、体力、纪律性是极大的考验。
尤其是在这个强调传统内线的时代，让弗莱去换防到外线面对库里，无疑是巨大的风险。
但这也是目前能想到的，最有可能切断勇士传切生命线的办法！
“高风险，高回报。”他内心默念，“赌了！”
比赛开始，跳球后，勇士队第一次进攻，就感受到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防守压力。
库里刚接到底线发球，伊戈达拉便如同鬼魅般贴了上来，长臂完全伸展，几乎笼罩了库里所有的视线和出球角度。
库里试图加速摆脱，但伊戈达拉的脚步丝毫不慢，始终卡在他身前半步的位置，让他无法舒适地运球推进。
过了半场，库里习惯性地想与格林进行手递手配合，但火箭的换防果决得惊人！
弗莱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换防到库里面前，虽然脚步稍慢，但高大的身躯和伸展的手臂，依然给库里的出手造成了极大的干扰。
库里的第一次三分尝试，在弗莱的干扰下偏出！
“火箭的防守！一开场就展现了极强的侵略性！伊戈达拉对库里的全场领防效果显着！”
另一边，克莱·汤普森也陷入了麻烦。
贝弗利取代帕森斯首发，效果立竿见影。
贝弗利就像一块撕不掉的狗皮膏药，全程用胸膛顶着汤普森，手臂不停地在他腰间、运球手旁进行着小动作骚扰，嘴里还不停地喷着垃圾话。
汤普森试图借助掩护摆脱，但贝弗利挤过掩护的能力极强，即使被稍微挡开，也会立刻疯狂地回追，不给任何轻松接球的机会。
汤普森的第一次接球，就在贝弗利的贴身防守下险些失误，仓促出手再次打铁。
“帕特里克·贝弗利！他对汤普森的防守太关键了！勇士的水花兄弟，在开场阶段被完全冻结了！”
勇士队流畅的传切体系，在火箭这种极具针对性、不惜体力的无限换防和重点盯人下，首次出现了明显的停滞。
他们的传球不再像之前那样行云流水，跑位也变得犹豫，进攻陷入了罕见的滞涩。
防守的成功，极大地鼓舞了火箭的士气，也带来了宝贵的反击机会。
一次成功的防守后，伊戈达拉抢下篮板，直接找到哈登。
哈登快速推进，前场形成多打少。
他没有贪功，吸引防守后分给跟进的马修斯，后者轻松上篮得分。
下一次，贝弗利成功干扰汤普森投篮，哈登拿下篮板，如同离弦之箭般发动快攻，利用爆发力强行超车防守人，低手上篮命中。
4：0。
“反击！火箭连续打成两次反击！他们的防守带动了进攻！”
当落入阵地战时，哈登也彻底改变了策略。
他不再执着于与库里进行华丽的三分对飙，也不再急于个人强攻。
他像一个冷静的指挥官，稳稳地控制着比赛节奏。
他利用突破吸引防守，然后耐心地寻找处于空位的队友。
一次突破分球给底角的伊戈达拉，后者空位三分命中！
7：0！
当勇士开始注意外线时，哈登又用一记逼真的投篮假动作点飞防守人，运一步后的干拔中投，稳稳命中。
9：2。
“哈登打得太合理了！他完全掌控着场上的局势！”
勇士队在开局的懵逼后，由德拉蒙德·格林强打内线得到两分止血。
但火箭的防守强度没有丝毫下降。
整个第一节，库里在伊戈达拉的防守下4投0中，仅靠罚球得到1分。
汤普森在贝弗利的纠缠下3投0中，一分未得。
勇士引以为傲的“水花兄弟”彻底哑火。
首节结束，火箭在客场出人意料地以 28：18，领先了勇士队10分！
甲骨文球馆那喧嚣的金色海洋，第一次变得有些安静，球迷们脸上写满了错愕和难以置信。
次节比赛，勇士换上替补阵容，试图扭转颓势。
但火箭的替补们在主力的感染下，也拿出了玩命的防守态度。
林书豪、科里·布鲁尔、莫泰尤纳斯等人疯狂撕咬，延续着防守强度。
虽然贾里特·杰克和卡尔·兰德里也能零星得分，但无法形成持续的追分势头。
哈登在次节中段回到场上，继续着他冷静的表演。
一次背身单打后，翻身后仰跳投命中。
下一次进攻，他佯装突破，吸引包夹后，一个击地妙传助攻顺下的戈贝尔完成暴扣！
半场结束前最后一攻，哈登控制时间，在顶弧面对换防的格林，连续胯下运球后，突然一个极快的后撤步，三分线外直接发炮！
篮球应声入网！
压哨三分！
“ohhhh！天呐！詹姆斯·哈登！压哨三分！半场结束！火箭在客场领先8分！”
哨声响起，比分定格在 55：47。
火箭队员带着高昂的士气走向球员通道。
哈登走在最后，与伊戈达拉和贝弗利用力击掌。
半场他拿下17分6助攻，数据并不爆炸，但他对比赛的掌控和防守端带来的改变，是数据无法完全体现的。
更衣室里，不再是前两场的死寂，而是充满了战斗的激情和相互鼓励的呐喊。
绝境中的变阵，取得了意想不到的奇效。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仅仅是上半场。
强大的金州勇士，绝不会坐以待毙。
下半场，才是真正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