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穹之顶”并非位于某座建筑之上,而是初始之城护罩内最高处的一片独立空间。这里仿佛是将一片真实的星空截取了下来,脚下是流淌的星河,头顶是触手可及的璀璨星辰,静谧而浩瀚。
姜凌仙的身影出现在这片星空之中,目光平静地望向不远处。
那里,一位身着朴素灰色长袍、须发皆白、面容慈和的老者,正坐在一个由星光凝聚而成的蒲团上,面前悬浮着一副正在自行对弈的棋盘,棋子皆是微缩的星辰。老者身上没有任何迫人的气势,却仿佛与这片星空融为一体,深不可测。
见到姜凌仙,老者放下手中的一枚“星棋”,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老朽玄,忝为初始之城三位守护者之一。道友请坐。”
另一位超脱者,而且似乎是这座城市的掌控者之一。姜凌仙心中明了,从容地走到老者对面,同样由一个星光蒲团自然凝聚而成,安然坐下。
“在下姜凌仙,初至宝地。” 姜凌仙微微颔首。
“姜道友有礼了。” 玄尊者目光清澈,带着一丝欣赏,“道友甫一到来,便以关于‘寂静断层’的珍贵知识震动星盘,着实令老朽惊叹。看来道友的传承,非同小可。”
他话语平和,并无探听根底之意,更像是一种善意的交流开场。
“机缘巧合,偶有所得罢了。” 姜凌仙淡然回应,“玄尊者相邀,不知有何指教?”
玄尊者呵呵一笑,拂袖间,两杯氤氲着星辉的清茶出现在棋盘旁:“指教不敢当。只是初始之城难得迎来一位新的超脱同道,老朽心中欢喜,特请道友前来一叙,聊聊这混沌海,聊聊这超脱之路。”
姜凌仙端起茶杯,轻嗅其香,一股宁静悠远的道韵沁人心脾,显然非俗物。他品了一口,赞道:“好茶。”
“此乃‘星悟茶’,生于混沌边缘,万年一熟,于我等境界,亦有些许静心悟道之效。” 玄尊者也品了一口茶,缓缓道:“姜道友觉得,这初始之城如何?”
“秩序之地,万界灯塔。能在混沌海中开辟并维持如此净土,缔造者与诸位守护者,功参造化。” 姜凌仙客观评价。
玄尊者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感慨:“是啊,秩序……正因深知混沌之无序与危险,才更觉秩序之珍贵。初始之城的存在,不仅是为了庇护迷失者,更是为了……延续文明的火种,探寻对抗那终极‘归寂’的可能。”
“终极归寂?” 姜凌仙捕捉到这个词。
玄尊者神色凝重了几分:“道友既已超脱,当能感知到,我等所处的这片混沌海,看似无边无垠,实则……亦有‘寿命’。每一个纪元的生灭,都在消耗着混沌海的本源。当本源消耗到某个临界点,整个混沌海将迎来一次彻底的、不可逆转的‘大归寂’,届时,一切存在,包括你我这等超脱者,亦将重归虚无。”
姜凌仙心神微震。他超脱时,只感知到自身纪元的轮回,却未曾想到,连这承载无数纪元的混沌海本身,也面临着终极的终结!
“缔造者建立初始之城,其中一个深层次目的,便是汇聚万界智慧与力量,寻找避免或延缓‘大归寂’的方法。” 玄尊者叹息一声,“可惜,缔造者早已在无尽岁月前失踪,留下我等,依旧在黑暗中摸索。”
信息量巨大!姜凌仙消化着这番话。超脱,并非终点,之上还有混沌海生灭的宏大命题。
“所以,初始之城收集信息,发布任务,鼓励探索,皆是为了这个最终目标?” 姜凌仙问道。
“不错。” 玄尊者点头,“每一位超脱者,都是宝贵的战力与智慧。姜道友,老朽在此,诚挚邀请你加入初始之城守护者行列,共同探寻那渺茫却唯一的生机。”
他目光恳切地看着姜凌仙。
姜凌仙沉默片刻,并未立即答应,而是反问道:“初始之城现有几位守护者?除了探寻‘大归寂’之秘,平日职责为何?”
玄尊者知他谨慎,耐心解答:“连老朽在内,共有三位守护者。除我之外,还有一位专注于炼器与城防的‘焱’尊者,以及一位擅长推演与信息处理的‘渺’尊者。平日职责主要是维护城市运转,调解重大纠纷,抵御外部重大威胁(如强大的混沌兽潮或其他恶意超脱者),以及主导一些重大的对外探索计划。并无太多俗务缠身,大多时间可自由修行或探索。”
三位超脱者共同管理,结构简单。职责也在合理范围内。
“我对‘大归寂’之秘,亦很感兴趣。” 姜凌仙缓缓开口,“不过,加入守护者之事,容我考虑些许时日。初来乍到,我对混沌海与初始之城的了解,尚需加深。”
玄尊者闻言,非但不失望,反而笑容更盛:“理当如此!道友谨慎,乃是正道。初始之城永远对道友开放,守护者之位,亦虚席以待。” 他知道,强行邀请反而不美,姜凌仙没有直接拒绝,已是良好的开端。
“多谢玄尊者理解。” 姜凌仙举杯致意。
“另外,” 玄尊者像是想起什么,提醒道:“道友初来,需留意城中一些势力。初始之城虽明令禁止争斗,但暗中的较量和资源争夺从未停止。尤其是一些老牌强族或背后有其他超脱者影子的团体,见到道友这般新晋强者,或许会有些想法。”
“无妨。” 姜凌仙语气平淡,却带着绝对的自信,“他们若有兴趣,尽管来试试。”
玄尊者看着他眼中那抹睥睨之色,心中暗叹,此子绝非池中之物。他不再多言,转而与姜凌仙交流起一些混沌海常见险地的心得,以及超脱境修行上的一些感悟。
一场超脱者之间的论道,在这星穹之顶,悄然进行。
姜凌仙的混沌海生涯,翻开了新的一页。他不仅找到了一个稳定的据点,更接触到了关乎所有存在终极命运的秘密——“大归寂”。
他的道路,似乎与这初始之城,与这混沌海的终极秘密,越来越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