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冲出两步，距离张德福还有好几米远。
“砰！”
又是一声枪响！
张德福眼神冰冷，握枪的手稳如磐石，枪口冒着青烟。
沈母前扑的动作戛然而止，额头上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汩汩涌出鲜血。
她瞪着不甘和仇恨的双眼，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手中的水果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张德福！！”
王康勃然大怒，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揪住张德福的衣领，怒喝道：
“谁让你开的枪？！她只是一个持刀的老人！你不会打腿吗？！”
张德福脸上露出一丝“惊慌”和“后怕”，辩解道：
“王厅！实在抱歉！我……我也是情急之下！我看她拿着刀冲过来，速度那么快，我怕伤到您和肖副厅长，一紧张，手抖了，没想到就……就打中了……”
他这套说辞，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
肖副厅长这时也走了过来，打着圆场，拍了拍王康的肩膀，语气带着安抚：
“王厅，消消气，消消气。张所长也是职责所在，心急了些，情有可原嘛。虽然过程有些意外，但好在……首犯‘大江’已经伏法，这个地下赌场的案子，总算是可以圆满结案了。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刻意加重了“大江”和“结案”两个词，目光意味深长地看向王康。
王康胸口剧烈起伏，看着地上沈母尚未瞑目的尸体，又看向漆黑一片、只有那艘幽灵小船悄然驶离的江面，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他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圆满结案，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灭口和顶罪！
就在码头气氛凝重、各方心思各异之际——
一阵低沉而威严的引擎声由远及近。
一辆线条流畅、在昏暗光线下依旧散发着尊贵气息的宾利添越，无声无息地驶入了码头区域，稳稳地停在了警车队伍旁边。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这辆突然出现的、与现场格格不入的豪车所吸引。
车门缓缓打开，首先迈下车的是面容冷峻、眼神锐利的李四。
他迅速扫视全场，目光在倒地的沈母和被控制住的张德福等人身上稍作停留，随即侧身让开。
紧接着，脸色苍白如纸、眼中还带着未干泪痕的沈秋月冲下了车。
当她看到不远处倒在血泊中、已然失去生息的养母时，身体猛地一晃，几乎栽倒。
她没有像寻常人那样扑上去嚎啕大哭，只是脚步踉跄地走近，缓缓跪倒在尸体旁边，伸出手，颤抖着，却最终没有触碰。
两行清泪无声地滑落，里面混杂着悲伤、怨恨、释然，以及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这个养育她又不断榨取她的女人，以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彻底离开了她的生命。
林枫紧随其后下车，他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王康，以及他身边表情略显不自然的肖副厅长。
他快步走了过去，直接无视了紧张的氛围，对王康说道：“康哥，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一旁的张德福见一个年轻学生模样的人突然插话，语气还如此不敬，立刻皱眉呵斥：
“你这小孩是谁？这里是你胡闹的地方吗？赶紧离开！”
肖副厅长看到林枫，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脸上迅速堆起和蔼的笑容，打着哈哈：
“哎呦，这不是我们的小英雄林枫同学吗？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现场太危险，不赶紧回学校休息？”
林枫没有理会张德福，目光直视肖副厅长，语气平静却带着锋芒：
“回学校？我怕我回去了，某个藏在警队里的‘卧底’就该跑没影了。我赶过来，是特意给康哥送证据的。”
“什么？卧底？！”
肖副厅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侮辱的愤怒。
“林枫同学！我警告你，话不能乱说！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你这是在污蔑一名高级警务人员！”
“污蔑？”林枫冷笑一声，不慌不忙地掏出自己的手机，点亮屏幕，向王康和周围几个核心队员展示了几张截图。
“肖副厅长，您先别急着扣帽子。这是我刚才在警局，通过技术手段恢复的沈老师手机里的部分通话记录和基站定位信息。”
他放大其中一张图，上面清晰显示着一个通话记录和时间。
“大家看，这里有一个非常奇怪的点。今天沈老师的手机上有一通陌生来电，其Ip属地赫然显示是——省公安厅大楼内部！”
现在通过运营商的详细记录，可以查到主被叫号码和通话时接入的大致位置。
肖副厅长脸色微变，强自镇定地解释：
“这有什么奇怪？当时……可能是叫沈秋月来局里做补充笔录吧。”
“哦？是吗？”林枫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手指滑动，调出另一份记录。
“可是，根据沈老师的正式笔录时间戳显示，那个时间点，她早就做完笔录离开警局了。而且，这通电话的拨打时间，准确来说，是在一小时十二分钟之前。肖副厅长，您回忆一下，那个时间点，您在哪儿？在做什么？”
肖副厅长额头微微见汗，眼神闪烁了一下，迅速找到一个理由：
“一小时前？那……那是我给码头派出所的张所长打电话沟通布控事宜的时候。”
“哦——？”
林枫故意拖长了音调，脸上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
“您刚才说打给张所长？真巧！”
他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操作，直接将那个来自省厅基站的号码回拨了过去！
“嗡嗡嗡——嗡嗡嗡——”
一阵清晰的手机震动声，赫然从肖副厅长的裤袋里传了出来！
在寂静而紧张的码头边缘，这震动声显得格外刺耳！
全场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聚光灯般，瞬间聚焦在肖副厅长身上！
肖副厅长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慌乱地按掉挂断，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尴尬和惊慌难以掩饰，他强笑着试图圆场：
“这……这可能是系统串线了，或者……或者是局里别的同事觉得沈秋月笔录做得不完整，让她回来补充，我打的电话。对对对，事情太多，我可能给忘了……”
“忘了？”林枫步步紧逼，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我在警局亲眼看过沈老师的笔录，内容清晰完整，没有任何需要立即补充的疑点！肖副厅长，您这么急着在一个多小时前联系她，到底是想‘补充’什么？还是想……‘叮嘱’或者‘威胁’什么？”
“你……你这个小屁孩！简直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肖副厅长被怼得哑口无言，恼羞成怒，指着林枫的鼻子骂道：
“我们警局内部的事务，轮不到你一个学生在这里指手画脚！真当自己是名侦探柯南了？！”
“我是不是柯南不重要。”
林枫面对他的气急败坏，反而更加冷静，
“重要的是证据！肖副厅长，您刚才的表演和漏洞百出的解释，恰恰证明了你在撒谎！”
他再次举起手机，将那张关键的通话记录截图放大到极致，展示给王康和所有在场的警察看，声音清晰而有力：
“这个截图上明确显示，是沈老师手机的呼出记录！沈老师根本不知道您的私人手机号码，怎么可能主动拨打给您？我刚才只是用了一点简单的语言技巧，暗示是你打给沈老师的电话，您就迫不及待地‘就坡下驴’承认了？”
他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额头上冷汗直冒的肖副厅长：
“撒谎，也没有这么撒的吧，肖副厅长？或者说，是因为事情败露在即，太过着急，所以才会露出这么明显的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