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薇靠近平台,专注地研究起来。陆修则靠墙坐下,恢复消耗过度的精神。他看着柳薇的背影,她微微俯身时,衬衫布料勾勒出清晰的背部线条。
过了一会儿,柳薇似乎遇到了难题,她直起身,揉了揉眉心,转向陆修:“这里的符号排列方式,和星图有一部分重叠,但核心逻辑不同,像是……钥匙和锁的关系。”
陆修挣扎着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为了看清平台全貌,两人不得不靠得很近。手臂几乎相贴,能感觉到彼此身上传来的体温。
柳薇伸手指着平台一角:“看这里,能量流在这里汇聚,但缺少一个引导节点。”她的指尖划过冰冷的晶石表面。
陆修顺着她的指引看去,集中所剩不多的精神力。恍惚间,他仿佛看到那些符号活了过来,在他意识中重组。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指,点向平台中心一个毫不起眼的凹槽。
指尖蓝光微闪,与晶石接触的瞬间,整个平台嗡鸣起来,符号逐一亮起,投射出一幅小型的、不断旋转的立体结构图。
“是能量罩的局部结构图!”柳薇语气带着压抑的兴奋,“这里显示了几个能量节点,或许有关闭或稳定屏蔽的线索。”
她转头看向陆修,因为靠得极近,陆修能清晰地看到她眼底映出的蓝色光点,以及那后面一闪而过的、纯粹的惊叹。
“你……”她只说了一个字,就停住了。呼吸交织在狭小的空间里,带着晶石冷却后的微凉和彼此身上的暖意。
悬浮的立体结构图在两人面前缓缓旋转,幽蓝的线条勾勒出能量罩穹顶的复杂构架。柳薇的视线飞快扫过每一个节点,手指虚点着几处能量流动的关键交汇点。
“看这里,还有这里。”她的声音带着专注时的微颤,“这些节点的能量波动最活跃,也是整个屏蔽体系最脆弱的地方。理论上,如果能短暂干扰其中任何一个节点,哪怕只有零点几秒,就可能造成屏蔽的局部失效。”
陆修顺着她的指引看去,蓝图系统自动在他脑海中将这些点标记为高亮。他立刻明白了柳薇的意图:“就像给一个密封的罐子扎一个极小的孔?”
“没错。”柳薇点头,终于将目光从结构图移开,看向陆修,“你的能力……能不能做到?不是破坏,只是极短暂地、精确地‘撬开’一道缝隙,足够让我的军用腕表发出一个加密脉冲信号就行。”
陆修没有立刻回答。他闭上眼睛,全力感知着穹顶的能量流动。那感觉如同在感知一个巨大而精密的活体,每一次脉动都蕴含着惊人的力量。强行介入的风险不言而喻,可能会引发能量反噬,甚至导致整个能量罩失控。
但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出路。
他睁开眼,对上柳薇的目光。那双总是冷静锐利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着他的倒影,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依赖的期待。
“可以试试。”陆修的声音有些沙哑,“但需要非常精确的控制,而且……可能会很疼。”他下意识活动了一下依旧有些透明的右手。
“我信你。”柳薇的回答简洁有力。她抬起手腕,操作了几下,将腕表调整到待发射状态,“信号编码已经设定,只需要万分之一秒的窗口期。”
目标确定,接下来便是执行。
陆修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全力催动“万物蓝图”系统。这一次,他不再试图去“修复”或“重构”,而是去“理解”和“引导”。他的精神力如同无数纤细的触须,沿着遗迹的能量脉络向上延伸,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庞大而古老的系统。右臂的透明化再次出现,并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明显,小臂的骨骼和幽蓝的血管清晰可见,持续的刺痛感让他额角青筋隐现。
柳薇站在他身侧,近得能听到他压抑的呼吸声。她紧抿着唇,一手握着已经设定好的腕表,另一只手不自觉地微微抬起,仿佛随时准备在他支撑不住时扶住他。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陆修脸上,观察着他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那专注的神情,与她分析数据时一般无二,却又多了些难以言喻的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陆修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脸色越来越白。在他的感知中,那巨大的能量穹顶仿佛有了生命,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蕴含着毁灭性的力量。他必须找到那个精确的点,那个既能撬开缝隙,又不会引发雪崩的临界点。
突然,他猛地睁开眼睛,瞳孔中仿佛有微弱的蓝光一闪而逝。他低喝一声:“就是现在!”
与此同时,他集中所有意念,将精神力凝聚成一根无形的“针”,朝着选定的节点精准刺去!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阵低沉悠远的嗡鸣从穹顶传来。紧接着,他们头顶上方那片模拟出的“天空”,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般,荡漾开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涟漪中心,一点点蔚蓝的真实海水渗透进来,形成一个仅容拳头通过的、极不稳定的微小孔洞!深海巨大的压力使得海水如高压水枪般喷射而入,但在遗迹内部某种平衡机制的作用下,孔洞并未扩大,反而开始剧烈闪烁,似乎随时都会闭合。
“快!”陆修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身体因为维持通道而剧烈颤抖,右手的透明化已经蔓延到了肘部以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柳薇没有丝毫犹豫。她早已抬起手腕,对准那个短暂打开的“窗口”,用力按下了腕表侧面的一个隐蔽按钮。
咻——!
一道极其微弱、但频率特殊的信号脉冲,从腕表射出,精准地穿过那个海水喷涌的孔洞,射向了未知的外部世界。
几乎在信号发出的下一秒,陆修闷哼一声,精神力如同绷紧的弦骤然断裂。他双腿一软,向后倒去。
那个小小的孔洞瞬间弥合,喷涌的海水消失,穹顶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地上的一小滩水渍,证明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几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