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月转身离开时,高跟鞋在走廊地毯上留下轻微的压痕。
陆修站在原地目送,直到那扇厚重的红木门完全合拢。他脸上维持着恰到好处的温和表情,这是玉璜璜影响下该有的反应。
他缓步走回办公桌后,皮椅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手指无意识抚过胸前的玉璜璜,温润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这枚古玉早已被他动过手脚,那些诡异梦境和莫名好感,如今都成了他表演的参照。
窗外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地毯上投下清晰的光斑。陆修环顾这个精心布置的空间——专业工作区、嵌入式书柜、甚至角落的迷你吧台,每处细节都彰显着苏明月的用心。她要将这里打造成舒适的牢笼,用重视和关怀麻痹猎物的警觉。陆修唇角微动,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这场戏还得继续演下去。
桌面上放着一叠文件夹,是苏明月临走前留下的。她说这些都是“基础资料”。
陆修拿起最上面那份,牛皮纸封面没有任何标识。翻开第一页,他的目光就凝住了。
全是尖端科技的研究资料,陆修一页页翻阅,越看越心惊。有些技术他甚至只在柳薇的加密数据库里瞥见过片段,这里却有着完整解析。其中关于“高维能量约束场”的报告,详细描述了一种类似“昆仑-初代”引擎的核心技术,但设计思路更加激进。
陆修的手指在纸页上轻轻划过,蓝图系统自动激活,微观视野捕捉到墨迹深处隐藏的加密信息流。他不动声色地解析着,发现这些材料都嵌入了特殊水印——不是普通防伪标记,而是一种动态能量签名,每次翻阅都会向特定坐标发送信号。苏明月不仅在测试他的能力,还在实时监控他的反应。
他拿起另一份文件,关于“自主意识载入模块”的可行性研究。页脚有个不起眼的标志:蓝色“c”形藤蔓纹,和夏小棠父亲案件中出现的“玺鉴”印章如出一辙。
苏明月故意把这些资料摆在他面前,是要引诱他深入,还是验证他与这些技术的共鸣?陆修想起修复“影豹”跑车时的异常反应,那种源自本能的恐惧感再次浮现。
中午十二点刚过,办公室门被敲响。
管家推着餐车进来,布菜动作一丝不苟。“苏总临时外出,嘱咐您先用午餐。”银质餐盖揭开,是精致的法式料理。
陆修点头道谢。
管家离开后,陆修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他走到窗边俯瞰城市,街道上车流如织。远处那辆熟悉的黑色奥迪仍停在街角,柳薇的人还在坚守岗位。可自从戴上这玉璜璜,他再没收到过她的加密消息。
下午的时间过得缓慢。陆修假装研读那些高科技资料,实际在用蓝图系统反向追踪加密水印的来源。多数信号指向境外服务器,但有一个频段异常活跃,定位显示就在本市——很可能来自苏明月的私人实验室。
四点一刻,门外传来脚步声。陆修调整坐姿,让眼神带上些许恍惚。苏明月推门而入。
“资料看得如何?”她走到办公桌前,指尖轻点桌面。陆修抬头时刻意让目光多停留两秒,“很有意思。”他声音放轻,“有些概念前所未见。”
苏明月唇角微弯。“以后你会接触更多。”她转身走向落地窗,“走吧,该回去了。”
回庄园的路上,苏明月亲自开车。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打开车载音响。古典乐流淌出来,她却突然开口:“听说柳工程师最近在重组技术团队。”
陆修心里微紧,面上保持平静。“是么?我不太清楚。”
车驶入郊区,暮色渐浓。
庄园铁门缓缓打开,林荫道两侧的监控探头齐齐转动。
主楼灯火通明,却比写字楼多了几分生活气息。管家等在门口,接过苏明月的外套时低声汇报:“晚餐已经备好。“
苏明月点头,转向陆修时眼神柔和下来。“你先休息,一小时后用餐。“她自然地伸手整理了下他的衣领,“这里很安全,你可以完全放松。“
陆修走上二楼,客房的窗帘半开着,露出后院的花园景观。他仔细环顾房间——没有监控探头,连电子设备都很少。这确实是个让人放松的环境,但也让他更加警惕。苏明月展现出的全然信任,反而像一张精心编织的网。
他走进浴室,水流声掩盖了其他声响。镜子里的男人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连续演戏消耗的不只是精神力,还有情绪。他想起老街的栀子花香,沈清秋默默递来的温水,夏小棠倔强含泪的眼睛。那些才是真实的世界,而不是这个镶金嵌玉的牢笼。
晚餐时,苏明月换了身烟灰色家居服,面料柔软贴肤,削弱了平日里的攻击性。长餐桌上只有他们两人,银烛台映着摇曳火光。她聊起海外拍卖会的见闻,语气轻松自然。
陆修切着牛排,动作刻意放缓。他注意到苏明月左手无名指多了枚戒指——不是装饰品,而是某种生物传感器,表面流动着暗光。当她举杯时,戒指与玉璜璜之间产生细微能量共振。这发现让他后背发凉:或许玉璜璜只是控制器的一部分,苏明月身上还有更多装置。
“明天带你去个地方。“苏明月突然说,“有件东西需要你看看。“
陆修抬眼,烛光在她瞳孔里跳动。“什么东西?“
“你会喜欢的。“她笑容意味深长,“比那些图纸更有趣。“
饭后苏明月要去书房处理邮件,陆修独自回房。走廊寂静无声,他经过一扇虚掩的门时瞥见里面——墙上挂着星图,某个坐标被红圈标注。他立刻低头加快脚步,装作被玉璜璜影响产生的倦怠感。
关上门,他靠在墙边深呼吸。今天看到的高科技材料、苏明月的试探、柳薇的处境......所有线索绞成乱麻。但最让他不安的是,在蓝图系统扫描那些资料时,他竟产生诡异的熟悉感,仿佛某些技术原理与自身能力同根同源。
窗外月色清冷,远处传来隐约的虫鸣。
陆修解开领口,玉璜璜贴着皮肤,温润依旧。
他得养精蓄锐,表演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