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内硝烟与焦糊味尚未散尽。
黄毛三人瘫在污水里,被柳薇小队粗暴反铐。涕泪混着泥污糊了满脸,沦为风暴中最可悲的炮灰。
外勤一组动作利落:警戒巷口,封锁现场,检查基金会遗留的冒烟震荡棍与束缚网残骸,试图提取线索。
柳薇立于陆修面前,金丝眼镜后的目光精准落在他微颤、正欲藏向身后的右手。她清晰捕捉到皮下流淌的幽蓝流光,以及那已蔓延至手腕、令人心悸的透明感。
“你的手,”声音冷澈,带着探询,“刚才发生了什么?”
陆修强压右臂的虚浮与刺痛,深吸气,摇了摇头。
柳薇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两秒,只微颔首,目光转向狼藉的工作室门框与那滩深色污渍:“基金会目标明确,生擒你。苏明月的人,就是在帮你解决其他人,包括我们。”她略顿,语气加重,“你现在的处境,比预想更险。”
她抬手示意,队员立刻递上巴掌大的银色装置——正是瞬间瘫痪全场的Emp发生器。柳薇指尖拂过装置隐蔽纹路,嗡鸣后沉寂。“‘脉冲干扰器’,非致命,可制造短暂混乱。技术升级品。”她收起装置,目光锁回陆修,“你自制的警报器,能量波动如黑夜萤火。基金会与苏明月皆可捕捉。下次,用这个。”递来一张更小巧、形似门禁卡的黑灰色卡片,“触发后信号直连我的监控网,更隐蔽有效。”
陆修接过卡片,触手冰凉,非金非塑。他明白,这不仅是工具,更是柳薇将他更深纳入防御体系的象征。
“现场我会处理干净。”柳薇瞥了眼被拖走的黄毛三人,“这三个蠢货与基金会痕迹,足够申请更高级别介入权限。至于苏明月……”她推推眼镜,镜片反射昏黄巷灯,“‘灰影’退得干脆,但她不会罢休。你需有准备。”
她不再多言,转身走向指挥车。行动干脆,无多余关切,唯有冰冷评估与部署。陆修目送她背影没入车门,越野车引擎低吼驶离,留下轮胎摩擦的刺耳余音与更深寂静。
巷内只剩陆修一人,远处隐约传来警笛——柳薇已安排“善后”。他转身,推开那扇被撬开缝隙、门框上方“旧门铃”外壳焦黑的木门。
工作室狼藉一片。工作台边缘被砸出凹坑,火星灼痕刺目。待修物件散落一地。能量脉冲与暴力闯入的混乱气息仍未散尽。
疲惫如潮涌,混合精神力透支的眩晕与右手持续的刺痛虚浮。他行至水池,拧开龙头,冷水狠狠泼面。冰冷水流刺激皮肤,却驱不散心底寒意。
他抬起右手,灯下细察。皮肤看似复原,但指尖不受控地闪过极淡蓝光,皮下骨骼轮廓似随时再现。他尝试握拳,虚浮感自指关节蔓延至小臂。更心惊的是,当手无意识按上冰冷金属水池边缘,抬起后,光滑不锈钢表面竟留下比之前更清晰、范围更大的细微磨损!痕迹处光泽黯淡,触感微糙。
能力的代价……在加剧。不仅侵蚀生命,更在加速污染非生命体。这失控的“污染”,比任何外敌更令他恐惧。
他行至窗边,望向对面早已熄灯的花店,沈清秋身影不在窗后。
手机屏亮,柳薇加密信息:“初步分析:基金会突击小队装备精良,战术目标明确,非临时行动。加密信息源仍在追踪,保持最高警惕,启用新联络卡。”
几乎同时,另一条信息跳入,来自加密号码,内容仅一串乱码字符。陆修眼神一凝——正是“未知号码”发来的复杂密钥!他立刻用柳薇提供的基础解密模组匹配,屏幕闪烁,字符跳动,数秒后乱码部分解析,显出一行残缺指令片段:
【指令片段】...捕获...样本...优先...活体...坐标...模糊...老街...核心...
捕获?样本?活体?坐标模糊指向老街核心?
陆修心猛沉。基金会那条加密信息,果真是行动指令!目标是他!他们不仅知其能力秘密,更直接下达抓捕令!“核心”二字,让他瞬间联想到体内神秘的“万物蓝图系统”。
风暴未息,只是暂退,酝酿着更致命的下一波。
市中心,明月集团顶层。
苏明月立于落地窗前,俯瞰脚下璀璨冰冷的城市星河。手中红酒轻晃,鲜红酒液映着毫无笑意的眼眸。
管家垂手身后,低声报:“……‘灰影’报,行动被柳薇Emp强行中断。基金会小队四人,一重伤,余携伤者撤,未达目标。柳薇小队控场,带走那三个混混。陆修没有受到伤害。”
苏明月轻抿酒液,唇角勾起冰冷弧度:“柳薇……动作倒快。看来她对陆师傅,真是上心。”她晃杯,“基金会那群疯子,这就按捺不住了?也好,水越浑,鱼越好摸。”
她转身,眼神锐利:“让下面人,换种方式‘关注’陆师傅。”
管家心领神会,微躬身:“明白。我安排人,以‘老街邻里关怀’名,多去走动。”
苏明月颔首,目光再投窗外:“陆修……你身上的秘密,比古董有趣多了。柳薇想护你,基金会想抓你……呵,这棋局,越发有趣。只不知,你这枚棋子,终落谁手?”她将残酒一饮而尽,鲜红酒渍挂壁,如凝固的血。
城郊,废弃工厂地下。
昏暗灯光下,仅存的三名基金会队队长正嘶哑汇报:“……行动失败。目标能力超预估,其瞬间破坏装备手段无法解析,疑涉分子层面干扰。有高能脉冲武器介入,我方电子设备瘫痪。未能捕获目标,重复,未能捕获。请指示。”
频道那头默然片刻,严重失真的电子合成音响起,冰冷无温:“目标状态更新:能量反噬迹象显着,存不稳定‘逸散’现象。价值提升至‘S级’。持续监控其能力变化及‘侵蚀’进程。收集其接触物衰变数据。待‘钥匙’解析完成。”
“明白。”队长沉应,眼中掠过狂热。任务虽败,但目标展现的高层次不稳定性与“侵蚀”特性,反令总部更兴奋。
陆修草草收拾工作室,勉强恢复秩序。他坐于苏明月所赠、舒适得讽刺的椅中,护眼灯柔光洒落桌面。他摊开右手,掌心向上。
灯光下,他瞳孔骤缩。
皮肤看似完好,但皮下那曾偶现的、发丝般的幽蓝光丝,此刻竟清晰可见!它们如活物般,沿皮下血管细微分支,自手腕处向上缓慢而执着地蔓延!虽仅延伸不足一厘米,但那冰冷非人的幽蓝光芒,在皮下无声流淌的景象,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侵蚀……已深入血脉?
他猛握拳,欲压灭诡异蓝光,却只激起更烈刺痛与虚脱。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恰在此时,工作台上,夏小棠送来修复好的古籍残页最上一张,边缘一小块毫无征兆地焦黄、酥脆,无声碎裂,化为一小撮细灰,飘落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