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火势已彻底扑灭。江知梨站在主院门口,袖中短刃尚未收起,指尖还沾着一点血痕。
云娘快步走来,低声说:“地牢关了三个,还有一个重伤的抬进了西厢偏房,药已经上了,人还没死透。”
江知梨点头,往西厢走。
那人身子盖着粗布,胸口包扎过,呼吸微弱。她掀开布角,看见他脖颈处有一道旧疤,横在喉下,像是被刀割过又活下来的痕迹。
“醒了几次?”
“一次。张嘴想说话,但发不出声。”
江知梨从袖里取出一枚银针,在他手腕上轻轻一刺。那人猛地抽搐,眼睛睁开,瞳孔剧烈晃动。
“能听懂我问话,就眨一下眼。”她说。
那人眨眼。
“你是谁带进来的?”
没反应。
她再刺一针,力道加重。那人痛得咬牙,额上冒汗,仍不眨眼。
“你不说是吧?”她收回银针,“那就等断气前再说。我不急。”
她转身要走,那人突然抬起手,抓向她衣角。
江知梨停下。
他嘴唇抖动,终于挤出两个字:“首领……跑了。”
她回头:“哪个首领?”
“柳姑娘……真正的靠山。”他喘着,“不是陈家,是外头的人。我们只是小卒。”
“你们烧祠堂,是为了引我出来?”
他摇头:“不是。是有人让我们找东西——一本册子,黑皮,封口用铜钉锁着。”
江知梨眼神一沉。这种册子,侯府没有,沈家老宅也不曾见过。
“谁让你们找的?”
“七号令下来的。每月初一换令牌,这次是‘破庙迎神’。”
“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只知道任务成不了,回去也是死。”
江知梨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问:“你胸前的铜牌,为什么留到最后才交?”
那人闭眼,不再回应。
她知道问不出更多了,便对云娘说:“守着他。若他再开口,立刻叫我。”
说完,她走出西厢,直奔地牢。
三名俘虏被分开绑在柱子上,手脚都上了铁链。其中一人见她进来,立刻抬头,脸上全是灰烬和血污。
“少夫人好手段。”他冷笑,“昨夜我们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你早把牌位藏了。”
“你们动手太乱。”她说,“放火顺序不对,目标分散。真要复仇,不会先烧厨房。”
“那是调虎离山!”
“可你们连自己人都分不清。”她走近一步,“那个胸口受伤的,是你们同伴吧?谁下的手?”
那人脸色变了。
“他手里有铜牌,编号七。你们三个,没人有牌子。说明你们只认直接上司,不知道上面还有几层。”她停顿,“你们被人当弃子用了。”
“胡说!我们是为柳姑娘报仇!”
“柳烟烟?”江知梨反问,“她一个外室,能让你们豁出命去?她拿什么养你们?靠那个废物陈明轩?还是靠她自称怀的那胎?”
“她不是普通人!她是神女!能改命转运!”
“改命?”她笑了,“那你们现在算什么命?被人推进火坑,头领跑了,自己被抓。这就是她给的运?”
那人张嘴想反驳,却说不出话。
江知梨不再理他,转向另一人:“你们有多少人在城中?据点在哪?”
“我不知道!我们都是夜里集合,天亮前解散!”
“那‘破庙迎神’是什么意思?”
“这是暗语……每回任务都有代号。上回是‘送嫁入府’,再上回是‘红烛照魂’……”
“红烛照魂?”她眼神一动,“那是多久前的事?”
“三个月前。就在柳姑娘进陈家那天。”
江知梨沉默片刻。三个月前,正是她魂穿苏醒的日子。
她忽然想到心声罗盘昨日响起的第一句——“残部欲动”。
当时她以为是指陈家旁支争权,现在看,是指这些人。
她转身离开地牢,回到正厅。
桌上摆着那块红色布条,绣着半个符号。云娘已派人去查,尚未回话。
江知梨拿起布条,翻来覆去地看。线是普通丝线,颜色偏深,像是染过多次。图案像庙门,又像一道裂开的墙。
她正看着,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影卫进来跪报:“少夫人,西厢那人醒了,说要见您。”
她立刻起身。
那人比刚才清醒些,目光有了焦距。见她进来,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我说……你说过的……让我活着说。”
“你说。”她站到床边。
“我们不是陈家的人,也不是柳烟烟的私兵。我们归‘黑庙’管。首领姓谢,四十岁上下,左脸有疤,常年戴面具。他手下有十二个据点,分布在城南、城东和北关外。”
“黑庙?”
“不是真庙。是废弃的将军庙,十年前塌了一半,我们叫它黑庙。里面供着无名牌位,写着‘前朝忠烈’。”
江知梨眼神一凝。
前朝忠烈?哪来的前朝忠烈?当今圣上检测到敏感内容,请修改后重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