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子时。
隐龙宗外三百里,三处地脉节点同时异动。
东北“龙骨岭”深处,一处天然溶洞内。地脉灵流原本温顺流淌,此刻忽然变得狂躁。溶洞石壁上渗出灰黑雾气,雾气凝聚成丝,如蛛网般缠绕灵流。灵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浑浊。
西北“落星坡”地下河床,河水无风起浪。河床底部裂开数道缝隙,蚀力如墨汁般涌出,迅速污染整条地下河。河边生长的几株“星莹草”迅速枯萎,草叶化为飞灰。
正北“冰风峡”谷底,常年不化的坚冰表面浮现龟裂。裂痕中钻出灰黑冰晶,冰晶蔓延处,冰层变得脆而易碎。谷中寒气夹杂上蚀力,变得刺骨阴毒。
三处节点同时被引动,蚀力如瘟疫般顺着地脉向隐龙宗方向蔓延。
隐龙宗内,万法阁顶层。
墨心正在推演阵法,忽然心头一跳。他快步走到窗边,抬手掐诀,眼中闪过星芒。
“地脉波动异常……”他脸色骤变,取出一面铜镜照向北方。
镜面映出三处地脉节点的污染景象。虽看不清细节,但那灰黑气息的蔓延速度,远超预估。
“不好!”墨心转身冲出阁楼,同时传讯:“赤魁!启动护山大阵最高戒备!所有刑战堂弟子就位!王长老,地脉监测阵全力运转!”
片刻后,警钟长鸣。
隐龙宗各殿灯火骤亮。刑战堂弟子从各处涌出,迅速结成防御阵型。厚土院弟子在地脉节点处加固阵法,丹心堂弟子分发解毒丹药。
星辰殿深处,闭关静室内。
林野周身星力旋涡已凝如实质。玄磁山悬浮头顶,山体表面空间褶皱缓缓舒展。他正处于突破星火锻神诀第二层的关键时刻,对外界动静有所感应,但无法分神。
殿外,墨心与苏晚雪、赤魁汇合。
“三处地脉节点同时被污染。”墨心语速极快,“是暗星的‘三星蚀脉’。他们要废掉我们三分地脉,削弱护山大阵。”
“能挡吗?”赤魁握紧战刀。
“挡不住全部。”墨心摇头,“地脉污染一旦开始,除非拔除源头,否则只能延缓。我们人手不足,不可能同时处理三处。”
“我去一处。”苏晚雪道,“我带大黄去最近的冰风峡。那里的寒气重,我的冰系功法或许能克制蚀力蔓延。”
“我带队去落星坡。”赤魁道,“刑战堂有三十人可调。”
“还剩龙骨岭……”墨心看向四周。
洛惊鸿从丹心堂方向走来,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眼神坚定:“我去龙骨岭。我体内蚀力已暂时封禁,不影响出手。”
“不可。”苏晚雪急道,“你伤势未愈,万一……”
“没有万一。”洛惊鸿打断她,“三星蚀脉必须同时处理,否则一处未除,污染会通过地脉反灌,前功尽弃。我是元婴修为,虽带伤,也比金丹弟子强。”
墨心沉吟片刻,点头:“好。但贺之讲需与你同去。他的破邪箭术对蚀力有克制之效。”
“行。”洛惊鸿没有异议。
“还有一事。”墨心看向众人,“三处节点必有暗星之人守护。你们此去,不仅要除蚀力,更要小心埋伏。”
“明白。”三人同时应声。
分配已定,众人即刻出发。
苏晚雪乘冰云梭,带大黄向北。赤魁率三十刑战堂弟子御器西行。洛惊鸿与贺之讲则化作遁光掠向东北。
墨心留在宗门,主持大局。
他望向北方夜空,低语:“宗主,快些出关吧……这一关,不好过。”
龙骨岭,溶洞深处。
洛惊鸿与贺之讲落地时,洞内蚀力已浓如实质。灰黑雾气弥漫,遮挡视线。灵流浑浊不堪,发出呜咽般的怪响。
“节点在溶洞最深处。”洛惊鸿神识扫过,“蚀力源是一块‘蚀脉晶’,需击碎它。”
两人一前一后向深处掠去。
洞壁上的灰黑蛛网如活物般蠕动,时不时探出触须试图缠绕。洛惊鸿枪尖一扫,冰蓝枪芒将触须冻结震碎。贺之讲紧随其后,长刀不时斩断漏网的触须。
深入百丈,前方豁然开朗。
这是一处天然石窟,穹顶高约十丈。石窟中央,一块半人高的灰黑晶石悬浮空中,正是蚀脉晶。晶石表面布满血管般的纹路,正不断吸收地脉灵流,转化为蚀力喷涌。
晶石旁,站着两个人。
一高一矮,皆穿黑袍。高的那个手持骨杖,矮的那个握双短刃。
“终于来了。”高个黑袍人声音沙哑,“洛惊鸿,你体内蚀力印记可还安好?”
洛惊鸿眼神一冷:“果然是你们做的手脚。”
“可惜,没等印记完全成熟。”矮个黑袍人怪笑,“不过无妨,今日杀了你,取你心头精血,一样能成祭品。”
话音未落,两人同时动手。
高个黑袍人骨杖顿地,石窟地面裂开,数十只灰黑骨手破土而出,抓向洛惊鸿与贺之讲。矮个黑袍人身影一晃,化作数道残影,双短刃如毒蛇般刺向洛惊鸿后心。
洛惊鸿枪势一展,冰蓝枪芒如瀑洒落。骨手触及枪芒,纷纷冻结崩碎。但她伤势未愈,灵力运转滞涩,枪势比全盛时弱了三分。
贺之讲横刀护在她身侧,长刀如墙,将矮个黑袍人的残影一一斩退。但双短刃刁钻,刀锋擦过他左臂,留下一道血痕。血痕处迅速发黑,蚀力侵蚀。
贺之讲面不改色,右手持刀继续抵挡,左手并指在伤口上一划。金系灵力涌入,将蚀力逼出。
“破邪箭术?”矮个黑袍人眼神微变,“你是金系修士……难怪能清寒潭谷的蚀力。”
“废话少说。”贺之讲刀势一转,直劈对方面门。
另一边,洛惊鸿与高个黑袍人激战正酣。骨杖与长枪碰撞,震得石窟摇晃。但洛惊鸿脸色越来越白,枪势渐弱。
高个黑袍人察觉,攻势更猛。骨杖化出重重杖影,每一杖都带着蚀力侵蚀。洛惊鸿咬牙硬挡,嘴角渗出血丝。
“惊鸿长老!”贺之讲见状,一刀逼退矮个黑袍人,同时取弓搭箭。
一箭射向高个黑袍人后心。
箭矢破空,银光刺目。
高个黑袍人感应到危机,挥杖格挡。箭矢与骨杖碰撞,银光炸开。骨杖表面出现裂痕,黑袍人闷哼后退。
趁此间隙,洛惊鸿枪尖一挑,直刺蚀脉晶!
“休想!”矮个黑袍人厉喝,双短刃脱手飞出,化作两道灰影截向长枪。
但贺之讲更快。
他弃弓取刀,身形如电,长刀横斩。刀锋精准斩在双短刃的衔接处,将短刃震偏。
洛惊鸿枪势不减,狠狠刺入蚀脉晶!
咔嚓——
晶石碎裂。
灰黑雾气如喷泉般涌出,随即迅速消散。地脉灵流恢复清澈,蚀力源头被毁。
“该死!”高个黑袍人暴怒,骨杖猛然砸地。
石窟穹顶崩塌,巨石坠落。
“走!”洛惊鸿抓住贺之讲肩膀,冰遁符捏碎。
两人身影消失。
下一秒,石窟彻底塌陷。
半里外,洛惊鸿与贺之讲现出身形。她踉跄一步,被贺之讲扶住。
“长老,伤势如何?”
“无妨。”洛惊鸿擦去嘴角血迹,“蚀脉晶已毁,任务完成。速回宗门,看另两处情况。”
两人化作遁光返回。
而废墟之下,高个黑袍人推开碎石,咳着血爬出。他看向隐龙宗方向,眼中闪过怨毒。
“三星蚀脉……才毁一处。还有两处,你们来不及了。”
他取出传讯骨符,低声汇报。
同一时间,落星坡。
赤魁率三十弟子结阵,正与五名黑袍人激战。地下河污染已清除大半,但守护者实力不弱,双方僵持。
冰风峡。
苏晚雪与大黄配合,冰系功法与赤金烈焰交织,已将蚀力冰晶压制。三名黑袍人一死两伤,败局已定。
隐龙宗内,墨心收到三处传讯,稍稍松气。
但就在此时,地脉监测阵忽然剧烈震动。
他低头看去,脸色骤变。
地脉图上,三条被污染的灵流虽源头被毁,但残余蚀力并未消散,而是……顺着地脉倒灌,汇向一处。
那处位置,正是隐龙宗山门正下方的主脉节点!
“糟了……”墨心浑身发冷,“三星蚀脉是幌子……他们真正的目标,是通过三处节点污染灵流,再倒灌主脉!这是……蚀脉归流!”
他猛地抬头,望向星辰殿。
主脉一旦被污染,护山大阵根基动摇。更可怕的是,地脉动荡会引发灵力暴乱,宗主正在闭关突破,若受干扰……
“所有弟子听令!”墨心厉喝,“立刻撤离山门周边!快!”
但已经晚了。
地下传来沉闷轰鸣。
整座隐龙宗,剧烈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