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虹退去的第三日,隐龙宗山门外来了一个人。
来人穿着朴素的青灰色劲装,身后负着长条布包裹,腰间斜挂木弓。他走到护山大阵前,停下脚步,抬头望了眼山门上方“隐龙宗”三个大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
“散修贺之讲,求见宗门主事。”他拱手道。
值守弟子立刻通报。不多时,墨心与赤魁一同来到山门前。
“散修?”赤魁隔着大阵打量,“求见何事?”
贺之讲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物举起。
那是一枚巴掌大小的灰色铁牌,边缘有烧灼痕迹,牌面刻着一道浅浅的刀痕。
“将此物呈与林宗主或墨阁主,他们便知我是谁。”贺之讲道。
墨心眼神微动,让弟子接过铁牌。他仔细看了看,对赤魁道:“开阵,让他进来。”
护山大阵开了一道缝隙。贺之讲稳步走入,对墨心躬身:“见过墨阁主。”
“你认得我?”墨心问。
“听闻隐龙宗万法阁主墨心前辈智谋过人,气质独特,不难辨认。”贺之讲语气恭敬。
墨心点头:“随我来。”
三人一路来到星辰殿偏殿。殿内只有墨心、赤魁二人——林野正在闭关,宗内事务暂由墨心主理。
墨心将那枚铁牌放在桌上:“此物从何而来?”
贺之讲深吸一口气:“七十年前,万妖山脉。林宗主尚是金丹期时,曾救过一群被铁骨狼围攻的散修。那群散修中,便有当时还是筑基期的贺某。”
赤魁挑眉:“宗主从未提起此事。”
“对宗主而言,或许只是顺手为之的小事。”贺之讲语气平静,“但对贺某而言,是救命之恩。当年宗主击退狼群后,见贺某衣衫褴褛,还赠了一袋灵石与疗伤丹药。临别时,贺某将这枚家传铁牌交给宗主,说日后若有机会,必报此恩。”
他顿了顿:“宗主当时未收铁牌,只说‘修行路长,好自为之’。但贺某将此话记在心里,苦修七十年,终成金丹。听闻隐龙宗崛起,又闻宗主之名,便知是恩人。今日前来,不求高位,只愿入宗效力,以报当年之恩。”
墨心摩挲着铁牌,问道:“你如何证明所言为真?”
贺之讲解下身后布包,一层层揭开。
布包内是一柄厚背长刀。刀身漆黑,刀锋隐有暗金纹路。他将刀双手捧上:“此刀名为‘断岳’,是贺某筑基后以全部积蓄请炼器师所铸。刀柄处镶嵌的‘灰曜石’,便是当年宗主所赠灵石中,贺某特意留下的一小块磨制而成。石中尚存一丝微弱的星辰气息,与隐龙宗功法同源。”
墨心接过长刀,仔细感应。果然,刀柄灰曜石中有一丝极其微弱却精纯的星辰气息,与《星辰归宗录》的路数吻合。这不是能伪造的。
他将刀还回:“你既来投,按宗门规矩,需从外门弟子做起。三月考核期,通过后可入内门。可愿?”
“愿。”贺之讲毫不犹豫。
“好。”墨心看向赤魁,“带他去刑战堂登记。明日开始操练。”
“是。”赤魁领命,带贺之讲离去。
两人走后,墨心独自坐在殿中,沉思片刻。
他取出传讯玉符,向林野闭关的静室发去一道简短讯息:
“有散修贺之讲来投,自称七十年前万妖山脉受你救命之恩。呈家传铁牌为证,刀柄嵌石有你当年所赠灵石气息。此人金丹中期,根基扎实,心性沉稳。我已允其入外门考核。你可知此事?”
片刻后,静室回讯:
“确有此事,当年顺手为之。他可先用,你多留意。”
墨心收起玉符,心中稍定。
刑战堂驻地。
赤魁给贺之讲安排了住处,发了外门弟子令牌和物资。
“明日卯时,演武场集合。”赤魁道,“你先跟第三小队。”
“谢副长老。”贺之讲接过令牌。
赤魁正要离开,贺之讲忽然开口:“副长老,方才入山时,我见护山大阵东北‘寒潭谷’方向,星力流转有一丝滞涩,虽已修补,但痕迹犹在。可是近日有敌袭扰?”
赤魁一愣:“你懂阵法?”
“略知一二。”贺之讲道,“那处滞涩应是金行剑气强行冲击所致,节点结构已受损三分。若再来一次同等攻击,很可能从此处突破。”
赤魁脸色严肃:“你能确定?”
“若副长老允许,我可去现场看看。”
两人来到寒潭谷大阵节点处。贺之讲蹲身探查,半晌后睁眼:“确实受损。而且节点深处残留着一丝蚀力气息,应是敌人剑气中所藏。”
“蚀力?”赤魁皱眉。
“不是金虹。”贺之讲摇头,“这蚀力更阴晦,与金行剑气路数不合。应是另一拨人暗中做的手脚。”
他站起身:“需尽快清除。蚀力会污染蔓延。”
赤魁立刻传讯墨心。
墨心赶到后仔细探查,脸色凝重:“贺之讲说得没错。”他看向贺之讲:“你能清除吗?”
“可一试。”贺之讲解下木弓,取箭搭弦。
箭身泛起银光。
“金灵破邪箭。”贺之讲低喝,松弦。
箭矢射入冰面节点深处。片刻后,一缕灰黑气息渗出,被箭矢残留银光绞碎。
“好了。”贺之讲收弓,“但节点结构已损,需重新加固。”
墨心长长吐了口气:“多谢。”
赤魁拍了拍贺之讲肩膀:“好小子!从今天起,你直接来我直属队!”
贺之讲躬身:“听副长老安排。”
当天傍晚,墨心将此事记录在案,准备等林野出关后禀报。
他望向星辰殿深处,静室方向星光隐现。
宗主闭关正值紧要关头,这些琐事,暂时不必打扰。
而新血的加入,或许真能带来一丝转机。
只是不知,这转机背后,是否还藏着更大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