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嫣然脑海中浮现出萧炎可能从焚炎谷带回来的信息。那是他命中注定的机缘,也是他快速崛起的必经之路。
她不能再将他庇护于云岚宗的羽翼之下,那只会限制他的成长。雄鹰,需要更广阔的天空。
是时候,推动他走向下一个舞台了。
她回到书案前,铺开信纸,沉吟片刻,落笔。
这一次,不再是关怀或提示,而是一封措辞严谨,以云岚宗少宗主身份发出的正式信函。信中,她以宗门名义,对萧炎在焚炎谷遇袭表示关切,并隐晦提及宗门内部正在清查,定会给他一个交代。随后,笔锋一转,提到据宗门古籍记载,迦南学院底蕴深厚,尤以培养顶尖强者和炼药师着称,其内院更是拥有传说中的“天焚炼气塔”,对火属性修炼者有莫大裨益。她“建议”萧炎,若有意追求更高境界,或可前往迦南学院历练,云岚宗愿提供必要的支持。
这封信,既表达了宗门的姿态,洗清了纵容之嫌,又为他指明了前路,并表明了支持的态度。公私分明,合情合理。
她将信装入信封,用火漆封好,放在一旁。
做完这一切,她才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送他离开,或许会面临更多的未知与危险,但这是他能翱翔九天的唯一途径。
而她,将继续留在这云岚山巅,稳住后方,清理内患,经营势力,等待着有一天,他能以王者之姿归来,届时,云岚宗将不再是他需要警惕的对手,而是他最坚实的后盾之一。
“小姐,信写好了吗?”蕊儿处理完事情回来,见到桌上的信。
“嗯。”纳兰嫣然点头,“等他回来,便交给他。”
她望向窗外,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云雾,看到了那个正在归途中的黑衣青年。
萧炎回来了。
带着焚炎谷历练的风霜与隐隐散发的更强悍气息,也带着那关乎“陨落心炎”的关键线索,悄然回到了听风苑。
纳兰嫣然没有立刻去见他。她只是通过蕊儿,得知他安然返回,并在次日,将那封早已写好的、关于迦南学院的信函,以及一份她凭借前世记忆和今生权力能调集到的、关于迦南学院及黑角域的详细资料,一并送了过去。
没有温言软语的挽留,没有依依不舍的告别,只有最理性冷静的分析与最实际的支持。
她相信,以萧炎的聪慧与决断,会明白她的用意,也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果然,不过两日,萧炎便通过执事殿,正式向云岚宗辞行,理由便是欲前往迦南学院游历进修。
消息传出,在云岚宗内再次引起了不小的波澜。有人觉得他识趣,知道云岚宗非久留之地,自行离去;有人惋惜,觉得宗门失去了一位潜力无限的助力;而云刹一系,则在惊疑不定中,暂时按下了后续的动作——萧炎主动离开,对他们而言省了不少事,虽然没达到最终目的,但眼不见为净。
离山那日,天空飘着细密的雨丝,将云岚山笼罩在一片朦胧水汽之中。
纳兰嫣然没有去山门相送。她依旧站在听雨轩的窗前,望着那条蜿蜒下山、消失在雨雾中的石阶。
蕊儿撑着伞,站在她身后,看着小姐清瘦挺拔却莫名透着一丝孤寂的背影,忍不住小声道:“小姐,您……不去送送萧炎少爷吗?”
纳兰嫣然沉默了片刻,轻轻摇头:“不必了。”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更何况,他们之间,早已不需要这些形式。该说的话,已在信中和那些资料里。该做的事,她自会在他离开后,继续完成。
她看到,在那雨雾弥漫的山道尽头,一个模糊的黑色身影停顿了片刻,似乎回头望了一眼云岚山巅的方向,随即毅然转身,大步离去,再也没有回头。
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纳兰嫣然才缓缓收回目光。
心中空落了一瞬,随即被更坚毅的情绪填满。
他走了,去奔赴他的战场。
而她,也有她的仗要打。
“蕊儿,”她转身,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清冷沉稳,“云刹长老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
蕊儿立刻回道:“回小姐,葛叶长老那边似乎查到了一些东西,前几日与宗主密谈许久。云刹长老这几日收敛了许多,但其麾下几个负责外部联络的执事,行踪有些诡秘,似乎在……清理痕迹。”
“清理痕迹?”纳兰嫣然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看来是感觉到风声不对,想断尾求生了。告诉葛叶长老,时机已到,可以收网了。重点放在他与黑骷墓勾结,危害宗门利益上。”
“是!”
“另外,”纳兰嫣然走到书案前,取出一份早已拟好的名单,“以我的名义,召集名单上的这些执事和弟子。是时候,让云岚宗内,听到一些不一样的声音了。”
名单上,多是些年轻有为、对宗门现状有所不满,或是在之前与云刹派系冲突中受到打压的中坚力量。她要开始真正培植属于自己的势力,将云岚宗,逐步引导向她所期望的方向。
蕊儿接过名单,郑重应下。
接下来的日子,云岚宗内部,一场不见硝烟的清洗与变革,悄然展开。
在纳兰嫣然提供的“线索”和葛叶等人的发力下,云刹长老勾结黑角域势力、意图不轨的证据被逐步坐实。尽管云刹极力辩解,将事情推给手下,断尾求生,但其威望已遭受重创,被云韵勒令闭门思过,手中权柄被大幅削减。
而纳兰嫣然,则凭借在此事中展现出的“远见”和对宗门利益的维护,以及暗中对年轻一辈的拉拢与扶持,声望与影响力与日俱增。她不再仅仅是那个天赋出众的少宗主,更开始展现出处理宗门事务、掌控局面的能力与魄力。
云韵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欣慰之余,也隐隐感到,自己这个弟子,似乎正在以一种超乎她预料的速度成长和蜕变,其目光所及,似乎已不仅仅是云岚宗这一隅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