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符玄的动作,卡芙卡被束缚在穷观阵上。
那无数的星晷与浑仪开始加速转动,亿万道金色的数据流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众人头顶的空中,凝聚成了一面巨大无比的镜子。
镜中,光影流转,属于卡芙卡的“未来”,即将上演。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面巨大的镜子所吸引。
符玄额间法眼有神光明灭不定,欲要检视卡芙卡所为之事。
但没有人注意到,符玄在下达指令的同时,另一只藏在袖中的手,悄然捏了一个法诀。
一缕微不可见的、几乎与背景数据流融为一体的金色丝线,从穷观阵中分离出来,悄无声息地,朝着陆沉的方向探了过去。
她终究还是没忍住。
她想知道,这个连穷观阵都感到恐惧的男人,他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太卜司,从不欢迎无法计算的“运气”。
那根几乎无法被察觉的金色丝线,是穷观阵权能的延伸,是符玄用以窥探万物命运的触角。
它无声无息地,绕过了所有人,轻轻触碰到了陆沉。
陆沉察觉到了。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这条命运之线是如何从庞大的阵法中分离,又是如何小心翼翼地试图解析自己的存在。
他没有阻止。
反而,他主动放开了环绕在周身的、由侵蚀权能构筑的无形壁垒。
既然你想看,那就让你看个够。
符玄的法眼骤然一亮。
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顺畅,那股阻碍着她所有探查的混沌与迷雾,在这一刻竟然主动散开了。
她心头一凛,立刻明白,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小动作,并且……默许了。
一种被轻视的恼怒涌上心头,但更多的是无法抑制的好奇。
既然你敢让我看,那我便要看看,你这被黑塔标记为“最高威胁”的存在,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符玄将更多的力量注入穷观阵,那根金色的丝线不再是试探,而是化作一道奔流,汹涌地冲入了陆沉的“过去”与“未来”。
然而,她预想中波澜壮阔的命运长河并未出现。
没有惊天动地的战斗,没有与星神交错的轨迹,什么都没有。
她的法眼之中,只有一片无垠的、比宇宙诞生之初还要更加纯粹的“无”。
就在符玄以为自己的探查失败,准备撤回力量时,那片“无”的中心,忽然亮起了一点光。
紧接着,那点光开始膨胀、扭曲,一头无法用任何已知语言去描述、无法用任何现有尺度去丈量的庞然巨物,从那片“无”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头通体雪白的巨兽,身形似龙,头颅如虎,周身环绕着亿万星辰生灭的幻影,它的存在本身,就仿佛是整个宇宙的具象化。
符玄感觉自己的神魂都在颤栗。
穷观阵发出了刺耳的悲鸣,无数玉兆在这股无法理解的威压下开始出现裂痕。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令使?不,就算是令使,也不可能让穷观阵产生如此剧烈的反应!
星神?也不对!她曾有幸在阵法的演算中,窥见过“巡猎”与“记忆”的片影,那虽然同样浩瀚,却远不及眼前这头巨兽所带来的、那种源自概念本身的绝对压制!
这头巨兽,仿佛凌驾于所有命途之上!
就在符玄即将崩溃之际,她看到了更让她亡魂皆冒的一幕。
在那头白色巨兽的眉心,一只紧闭的竖眼,缓缓张开。
那是一只红白双色的眼瞳,其中流转的,不是星辰,不是光暗,而是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却又感到无比熟悉的……紫色数据流。
那只眼睛,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窥探。
它没有愤怒,没有警告,只是随意地、仿佛在看一只路边蝼蚁般,朝着符玄的方向,扫了一眼。
仅仅只是一眼。
“噗——”
现实世界中,符玄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整个人向后踉跄数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她额间那只瑰丽的法眼,此刻正流淌下丝丝缕缕的金色血液,看上去触目惊心。
“嗡——”
整个太卜司中枢,所有的浑仪与星晷都停止了转动,汇聚在空中的那面“未来之镜”瞬间破碎,化作漫天光点消散。
穷观阵,停摆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符太卜!”
彦卿第一个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符玄。
“你怎么了?!”
三月七也惊呼出声:“哇!她怎么吐血了?额头的眼睛也在流血!好吓人!”
瓦尔特的表情凝重到了极点,他下意识地看向了陆沉。
刚才那一瞬间,他虽然什么都没看到,却感觉到了一股让他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恐怖波动,那波动一闪即逝,源头……正是来自陆沉的方向。
卡芙卡脸上的慵懒笑容也消失了,她那双紫色的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了真正的、毫不掩饰的惊骇。
她比瓦尔特感受得更清晰。
刚才那股波动,让她想起了艾利欧在描述某些不可言说的禁忌存在时,才会有的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而此刻,全场唯一保持平静的,只有陆沉和一直紧紧抓着他手的昔涟。
昔涟刚才也感受到了那股威压,但陆沉身上散发出的柔和气息,将她完美地保护了起来。她只是有些心疼地看着陆沉,不知道他刚才到底做了什么。
陆沉缓缓走到面无人色的符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符太卜,看来你的阵法,不太行啊。”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可这句话,听在彦卿的耳中,却无异于最恶毒的挑衅。
“你胡说什么!”彦卿扶着符玄,对着陆沉怒目而视,“一定是你搞的鬼!”
“我?”陆沉轻笑一声,“我从头到尾,可都站在这里没动过。倒是符太卜,似乎对我这个‘贵客’,好奇得紧啊。”
他意有所指的话,让彦卿一愣。
符玄抬起手,阻止了还想说些什么的彦卿。
她抬起头,用那双失去了所有神采的金色眼瞳,死死地盯着陆沉。
恐惧、不解、愤怒、以及一丝……屈辱。
种种复杂的情绪在她眼中交织。
她败了,败得一塌糊涂。
对方甚至什么都没做,只是默许了她的窥探,就让整个太卜司引以为傲的穷观阵彻底瘫痪,让自己也身受重创。
这已经不是实力上的差距,而是生命层次上的碾压。
“你……到底……是什么……”
符玄用尽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陆沉没有回答她。
他只是转过身,看向那个从始至终都隐藏在暗处,此刻终于不得不现身的身影。
“将军,你家的太卜好像情况不太好。”陆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调侃,“这‘审问’,还继续吗?”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景元的身影,缓缓从一根巨大的浑仪后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了那份慵懒的笑意。
景元从阴影中走出,他没有先去看狼狈不堪的符玄,也没有理会怒不可遏的彦卿。
他的视线,笔直地落在了陆沉身上,停留了很久。
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的是陆沉从未见过的深沉。
刚才穷观阵停摆的瞬间,他也感受到了那股一闪而逝的恐怖威压。
作为罗浮的神策将军,他对力量的感知远超常人。
那不是令使,也不是星神,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根源,仿佛与整个宇宙同在的……“道”本身。
他原本以为,陆沉是一头闯入棋盘的猛虎。
现在看来,他错了。
眼前的这个人,他根本就是棋盘之外的……执棋者。
良久,景元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那份令人窒息的凝重感,才从他身上散去。
他脸上重新挂起了那副熟悉的、温和的笑容,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看来,是罗浮招待不周,让陆沉阁下见笑了。”
他走到符玄身边,从怀中取出一枚温润的玉符,轻轻贴在了符玄的额头。
玉符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符玄额间法眼流出的金色血液渐渐止住,她惨白的脸色也恢复了一丝血色。
“将军……”符玄的声音有些虚弱。
“不必多言,安心休养。”景元的声音不容置喙,“接下来的事,交给我。”
他安顿好符玄,让两名卜者将其扶下去休息,然后才转过身,重新面对这乱成一锅粥的局面。
“彦卿。”
“弟子在!”彦卿立刻抱拳,他现在脑子还是一团乱麻。
“你也看到了,太卜司的手段,对我们的客人似乎没什么用。”景元的话说得很巧妙,既给了符玄台阶下,又点明了现状。
他看向被束缚在阵法中央,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的卡芙卡。
“看来,只能换一种方式了。”
景元踱步到陆沉面前,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语气诚恳。
“陆沉阁下,既然这出戏是你拉开的序幕,不知可否也由你来收尾?”
这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瓦尔特镜片后的双眼微微睁大。
三月七更是张大了嘴巴,指了指陆沉,又指了指景元,满脸的不可思议。
让一个外人,来审问星核猎手?
还是在罗浮的心脏,太卜司的中枢?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彦卿更是急了。
“将军!万万不可!此人来历不明,怎能让他插手我仙舟内务!更何况……”
他看了一眼陆沉,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意思很明显。
更何况,符太卜就是因为他,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彦卿。”景元并未继续开口,只微笑看了彦卿一眼。
彦卿的身体一僵,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看着自家将军那不容置疑的表情,最终只能不甘地低下头。
“……我知道了。”
陆沉看着景元,这位神策将军的决断力与魄力,确实非同一般。
他没有去追究符玄为何会受伤,也没有质问自己做了什么。
而是当机立断,将这个烫手的山芋,直接抛给了自己。
这既是信任,也是一种更高明的试探。
“既然将军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陆沉没有推辞,坦然地接受了这个“委托”。
他走到卡芙卡面前,昔涟也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
“卡芙卡小姐,我们又见面了。”陆沉的语气,像是和老朋友打招呼。
“是啊,贵人。”卡芙卡冲他眨了眨眼,镣铐随着她的动作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你的出场方式,可比艾利欧剧本里写的,要精彩多了。”
“剧本可以以后再聊。”陆沉伸出一只手,指尖上,一缕微弱的紫色数据流悄然浮现,“我现在只想知道,刃在哪里。”
他没有问星核,也没有问幻胧。
而是直接问了另一个人。
这个问题,让卡芙卡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也让不远处的瓦尔特,心头猛地一跳。
他竟然也来罗浮了?
卡芙卡看着陆沉指尖那缕跳动的紫色光芒,她能感觉到,那其中蕴含着一种足以从根源上篡改她认知与记忆的可怕力量。
她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拒绝回答,对方真的会直接“读取”她的大脑。
“贵人可真是直接。”卡芙卡苦笑一声,“好吧,好吧,告诉你也无妨。”
她收起了那份玩世不恭,神情变得严肃了些。
“他不在罗浮,或者说,现在的他,不在罗浮。”
“什么意思?”陆沉追问。
“艾利欧的剧本里,有一部分是关于他的。他需要来罗浮,了结一段旧日的因果。”卡芙卡缓缓说道,“为此,他需要借助十王司的力量,暂时‘死去’一次。”
“死去?”三月七听得云里雾里,“人死了还怎么了结因果啊?”
“对于拥有不死之身的人来说,‘死亡’,只是另一种形式的开始。”瓦尔特低声解释道,他的表情无比凝重。
“他去了哪里?”陆沉继续问。
“幽囚狱。”卡芙卡吐出了一个地名,“十王司用来关押重犯的地方。他自愿被捕,现在,应该已经被十王司的判官们,‘处刑’了。”
幽囚狱!
这个名字一出,连景元的脸色都微微变了。
彦卿更是失声道:“不可能!幽囚狱戒备森严,他是怎么进去的?!”
“这就要问你们罗浮自己了。”卡芙卡耸了耸肩,“总有一些人,愿意为了某些‘承诺’,行个方便。”
她的话,意有所指。
景元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知道,卡芙卡说的是真的。
仙舟联盟内部,并非铁板一块。
总有一些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看来,罗浮这棵大树,根系里也生了不少蛀虫啊。”陆沉低声自语。
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刃的这条线,与丹恒有关。
而卡芙卡之所以会如此配合地将这一切说出来,目的也很简单。
她需要有人,去幽囚狱,将“了结因果”后的刃,带出来。
而星穹列车,就是最好的人选。
“好了,我的问题问完了。”陆沉收回了手,对着景元摊了摊手,“将军,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我该管的了。”
他很干脆地将主导权又还给了景元。
景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这个男人,从头到尾,都只是为了获取“刃”的情报。
他对星核,对幻胧,似乎毫不关心。
这让景元对他的目的,更加捉摸不透。
但眼下,最要紧的,是处理卡芙卡和她抛出的这个烂摊子。
“彦卿。”景元开口。
“弟子在!”
“传我命令,封锁所有通往幽囚狱的航道,任何人不得进出!另外,派人去查,是谁,给星核猎手开了方便之门!”
“是!”彦卿领命,转身匆匆离去。
大殿里,气氛再次变得微妙起来。
景元看向瓦尔特,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看来,又要麻烦各位了。”
“我们去。”
瓦尔特平静开口,可就在他们准备前往幽囚狱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却出现在这里。
一个身着残破黑衣,浑身缠绕着绷带的高大身影,迈步而出。
他出现的瞬间,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死气与杀意,便笼罩了整个大殿。
“刃……”瓦尔特低声念出了这个名字,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凝重。
彦卿更是瞳孔一缩,几乎是本能地握住了腰间的剑柄,全身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这个男人,他光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那股纯粹的杀意甚至比刚才的卡芙卡还要浓烈数倍。
来者正是刃。
他无视了周围所有的云骑军和开拓小队成员,那双猩红的眼眸中,只有被束缚在阵法中央的卡芙卡。
“走。”
一个沙哑的字,从他口中吐出。
他伸出手,轻易地便扯断了那副由特殊材质打造的镣铐,仿佛那只是普通的铁链。
“真是的,每次都这么粗暴。”
卡芙卡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嘴上抱怨着,脸上却露出了计划通的笑容。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风衣,自然而然地站到了刃的身后。
“站住!”
彦卿终于按捺不住,怒喝一声,身形化作一道电光,利剑出鞘,直刺刃的后心。
他不能容忍这些星核猎手在太卜司来去自如,把这里当成自家的后花园!
剑锋未至,一股凌厉的剑气已经先一步锁定了目标。
然而,刃甚至没有回头。
他只是随意地抬起手臂,那柄古朴的、布满裂纹的支离剑便出现在手中,向后一格。
“铛——!”
刺耳的金属交鸣声响彻大殿。
彦卿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剑身传来,虎口剧痛,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一根青铜浑仪上,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骇然地看着那个背影。
仅仅是随手一击,就将自己的全力一剑轻松化解。
这个男人的实力,深不可测!
“彦卿,退下。”
景元平淡的声音传来,制止了还想上前的彦卿。
彦卿不甘地咬了咬牙,但还是收剑后退,只是那双充满怒火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刃和卡芙卡。
整个过程中,最奇怪的是陆沉和瓦尔特的反应。
瓦尔特只是站在原地,推了推眼镜,并没有出手的打算。
而陆沉,更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无聊的闹剧。
昔涟能感觉到,陆沉的情绪没有任何波动。
她悄悄传念:“陆沉,我们不出手吗?他们要跑了。”
“景元可没想现在抓住他们。”陆沉的回应简单而自信。
刃似乎也知道这一点,击退彦卿之后,目光落在景元身上,露出一个骇人的笑容。
“人有五名,代价有三个......”
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刃言语中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景元,你不是其中之一。”
闻言卡芙卡对着众人耸了耸肩,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慵懒的笑。
“那么各位,后会有期了。”
她说完,便与刃一同,一跃跳下星阵,瞬间消失在了罗浮的夜空之中。
从头到尾,再没有人出手阻拦。
“将军!”彦卿再也忍不住,“为何要放他们走?!”
景元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两人消失的位置,若有所思。
瓦尔特推了推眼镜,他走到了陆沉身边。
“陆沉先生,你和那位……也认识?”
“萍水相逢。”陆沉回答。
三月七和星也凑了过来,脸上写满了好奇。
尤其是三月七,她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彻底不够用了。
怎么陆沉好像跟谁都认识一样?
“好了,各位。”景元的声音,将所有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温和的笑容。
“今日之事,一波三折,让各位受惊了。”
他看了一眼狼藉的太卜司中枢,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里恐怕要修缮一阵子了。我先安排各位回住处休息,后续的事情,我们从长计议。”
他这番话,显然是在下逐客令了。
瓦尔特也明白,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仙舟内部需要时间来处理。
他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景元的安排。
一行人跟着彦卿,准备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昔涟拉着陆沉的手,小声传念:“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那个叫应星的人,真的欠你一壶酒?”
“当然是真的。”陆沉笑着回应,“而且,是上好的桂花酿。”
昔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心里的紧张也消散了不少。
当他们走出那道光瀑,重新回到星槎上时,陆沉回头,看了一眼那座还在闪烁着混乱数据流的宏伟宫殿。
他知道,今夜之后,罗浮这盘棋,才算真正拉开了序幕。
而他,已经落下了最关键的一子。
星槎缓缓驶离,彦卿一言不发地将众人送回了长乐天的住处。
当陆沉和昔涟回到回鸾阁时,景元的身影,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阁楼的露台之上。
“陆沉阁下,可否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