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穿行在死寂的港口中,气氛有些古怪。
三月七和星对仙舟的一切都很好奇,围着停云问东问西。
停云也表现得极有耐心,对罗浮的风土人情信手拈来,完美地扮演着一个热情好客的向导角色。
只有瓦尔特和陆沉,一前一后地走在队伍两端,沉默不语,各自观察着局势。
就在他们即将穿过一片由无数废弃集装箱组成的区域时,走在最前面的停云,忽然停下了脚步。
众人的视线,都投向了前方。
只见那原本应该被孽物盘踞的道路上,此刻却是一片狼藉。
大量的孽物残骸散落一地,但它们的死状却极为奇特。
所有残骸的断口都平滑如镜,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尚未完全融化的冰霜,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仿佛有一位技艺高超的剑客,在不久前从这里经过,只用了一剑,便将挡路的所有障碍,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咦?这里好像也有人战斗过。”三月七好奇地说道。
停云看着那些残留着极致剑意的冰霜,那双妩媚的狐眼中,第一次闪过了一抹难以言喻的异色。
陆沉却在看到这一幕时,唇角微微上扬。
镜流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他,她已经清理好了“磨刀石”周围的杂兵,接下来,就该轮到他登场了。
“看来,有位高手替我们开路了。”
瓦尔特推了推眼镜,他的表情也凝重了几分。
相较于三月七和星,他对罗浮的了解更深。
那些已经变成魔阴身的人虽说战力可能不太强,可恢复力却是银河当中都数一数二的怪物。
能将这些魔阴身一剑封喉,且无法复生,对方的实力极强。
“哇,好厉害!只用了一招就把这么多怪物都干掉了!”
三月七的好奇心被完全勾了起来,她蹲下身,伸出手指想去碰触那层薄冰,却被瓦尔特及时制止了。
“别碰,这上面的剑意还没完全消散,会伤到你。”
队伍继续前行,一路上,类似的场景越来越多。
所有的丰饶孽物都被一剑封喉,冻结成冰,整个星槎海中枢仿佛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冰雕展览馆。
而那位出手之人,却自始至终没有露面。
在穿过最后一个泊位区后,众人终于看到了星槎海中枢的出口。
不远处的司辰宫灯火通明,与此地的死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总算出来了。”
停云抚了抚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她转身对着众人再次行礼,语气诚恳。
“今日多亏各位,小女子才能平安脱险。星槎海发生如此大的变故,我必须立刻前往司辰宫,向驭空大人禀明情况。”
“应该的。”
瓦尔特微微颔首,他带着开拓小队在司辰宫前的广场上停下了脚步。
“星穹列车此次前来罗浮,虽是受了邀请,但毕竟事发突然,直接面见六司未免有些唐突。还请停云小姐代为通传一声。”
“瓦尔特先生言重了,各位是罗浮的贵客,又是小女子的恩公,理应如此。”
停云莞尔一笑,又将视线转向了陆沉和昔涟。
“两位贵客呢?是要随我一同前往司辰宫,还是……”
“我们就不去了。”
陆沉淡然开口。
“我们只是恰好路过,不想给天舶司添麻烦。”
停云也不强求,再次对众人道谢后,便独自一人,迈着优雅的步子,匆匆走向了司辰宫。
随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宫门之后,广场上只剩下了开拓小队和陆沉两人。
气氛,在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瓦尔特转过身,镜片后的双眼终于毫无保留地落在了陆沉身上。
“陆沉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空间站一别,没想到能这么快在仙舟罗浮重逢。不知你来此,所为何事?”
这个问题,带着毫不掩饰的质询意味。
陆沉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的三月七已经发出了惊喜的叫声。
“呀!我想起来了!”
她一个箭步冲到昔涟面前,拉着她的手,大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我说怎么看你们这么眼熟!你们就是那天在贝洛伯格山顶上,那个……那个把岩浆分开的粉头发少女,和那个……和那个怪人!”
她本想说“和那个把星神封印戳个洞的怪人”,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太礼貌,硬生生改了口。
星也走了过来,她好奇地打量着陆沉怀里那只自始至终都被他抱着的、毛茸茸的粉色兔子玩偶。
那是在娃娃机前奋战许久才得到的战利品。
她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这个男人为什么连战斗的时候都要抱着一只玩偶。
“原来是你们啊!”
三月七恍然大悟。
“我就说嘛!那天之后我就一直念叨着,想再见你们一面,好好道个谢呢!没想到你们也来罗浮了!这也太巧了吧!”
少女的热情,让瓦尔特的脸色变得更加复杂。
他看向三月七,又看向陆沉,蹙眉问道。
“三月,你之前说在贝洛伯格遇到了很厉害的人,指的就是他们?”
“对啊!”
三月七理所当然地点头。
“那天要不是昔涟出手,我们可能都跑不掉呢!还有星,她能引来[存护]的力量,也是学着陆沉先生的样子,才……欸?”
三月七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漏了什么,连忙捂住了嘴。
瓦尔特的表情彻底僵住了。
引来[存护]的力量……学着陆沉的样子?
贝洛伯格那场惊变,那股突然降临的[存护]命途之力,竟然和这个男人有关?
他一直以为,那是星在绝境之下爆发出的潜力。
可现在看来,事情的真相,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瓦尔特深吸了一口气,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隐隐作痛。
他重新审视着眼前的陆沉。
一个掌握着侵蚀权能的律者,一个与[存护]星神的降临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神秘人,一个被星核猎手称为“贵人”的存在。
现在,他又出现在了即将大乱的仙舟罗浮。
这所有的一切串联起来,指向了一个让瓦尔特感到无比棘手的结论。
眼前的陆沉,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需要警惕的合作对象了。
他是一个行走在刀尖上的巨大变数,一个随时可能引爆整个棋局的炸药桶。
瓦尔特感觉自己的思绪有些混乱。
从在黑塔空间站初次见面,到贝洛伯格那场惊天动地的变故,再到此刻仙舟罗浮的重逢。
陆沉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来自未知世界的律者那么简单。
他像一个幽灵,总是在风暴的中心出现,他的每一次行动,都伴随着星神意志的降临与命途力量的交锋。
而自己身边的同伴,三月七和星,似乎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和这个危险人物产生了远超预期的交集。
“三月,你刚才说,星引动[存护]之力,和陆沉先生有关,这是怎么回事?”
瓦尔特的声音低沉,他必须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呃……这个嘛……”
三月七眼神飘忽,求助似的看向星。
星抱着那根标志性的球棒,很诚实地点了点头。
“是他做的。”
她指了指陆沉,语气平静地陈述着事实。
“他站在火山口,好像和什么东西说话,然后我就听到了一个声音。”
星的描述很简单,却让瓦尔t特的心沉了下去。
站在火山口……和什么东西说话……然后就引来了[存护]的瞥视?
这听起来,简直就像是神话故事。
一个凡人,竟然能主动与星神进行“沟通”?
瓦尔特看向陆沉,眼神中的探究与戒备几乎不再掩饰。
陆沉却仿佛没有察觉到他身上那股紧绷的气场,反而将注意力放在了星的身上。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灰发少女,然后用一种颇为认真的语气开口。
“看起来恢复得不错。身体里那股力量,稳定下来了?”
“嗯。”
星再次点头,她对自己身体的变化感知得最清楚。
自从那天在永冬岭引动了[存护]的力量之后,她体内那枚原本躁动不安的星核,就变得异常安静,仿佛陷入了沉睡。
“那就好。”
陆沉点了点头,然后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垃圾桶还是少翻为妙。仙舟的垃圾分类,可比贝洛伯格要复杂得多。”
“噗——”
一旁的三月七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她一想到星顶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在仙舟古色古香的街道上翻找垃圾桶的画面,就觉得异常滑稽。
星的脸颊,似乎……有那么一丝可以忽略不计的微红。
她默默地把球棒抱得更紧了。
瓦尔特的嘴角,也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他发现自己完全跟不上这几个年轻人的脑回路。
前一秒还在讨论关乎星神意志的严肃话题,下一秒怎么就跳跃到翻垃圾桶上去了?
而且,这个陆沉,为什么会对星的这个……独特的爱好,了如指掌?
瓦尔特感觉自己的认知正在被反复刷新。
“咳。”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将话题拉回正轨。
“陆沉先生,既然你和星她们早就认识,为何在贝洛伯格的时候……”
“我和她们,也只是萍水相逢。”
陆沉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平淡。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罗浮,原因很简单。”
他看向瓦尔特,脸上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为了避难。”
“避难?”
这个答案,显然在瓦尔特的意料之外。
“没错。”
陆沉坦然承认。
“贝洛伯格的事情闹得太大,引来了一些不必要的关注。翁法罗斯暂时回不去,所以只能找个地方,暂时躲一躲。”
他这番半真半假的回答,让瓦尔特一时间无法判断其真实性。
但从逻辑上来说,却又挑不出什么毛病。
毕竟,能引来星神瞥视的存在,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成为焦点。
选择仙舟这样一个强者如云、秩序井然的地方来“避难”,似乎也是一个合理的选择。
“所以,你们就这么一路……从贝洛伯格来到了仙舟?”
三月七好奇地问。
“这路程可不近啊!你们是怎么来的?坐的星槎吗?可我们来的时候,好像没看到有什么民用星槎航线呀?”
“我们有自己的方法。”
昔涟微笑着回答了她。
她轻轻晃了晃自己手腕上那个银白色的手环,那是陆沉用侵蚀权能为她制作的,一个拥有空间跳跃能力的“小玩具”。
看着他们之间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亲密与默契,瓦尔特心中的警惕又提升了一个等级。
他几乎可以肯定,陆沉对他隐瞒了大量关键信息。
而这个名为昔涟的少女,她的身上,同样充满了谜团。
就在这时,司辰宫的大门缓缓打开。
停云走了出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位身着戎装,神情严肃的女官。
“各位久等了。”
停云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完美的微笑。
“驭空大人已经知晓了星槎海发生的事情,并对各位的义举表示感谢。她想请星穹列车的各位,还有两位来自空间站的贵客,入宫一叙。”
瓦尔特看了一眼陆沉,又看了看停云,最终点了点头。
“也好。”
他也正想借此机会,向仙舟的高层,了解更多关于这些丰饶孽物的情报。
一行人跟着女官,走进了庄严肃穆的司辰宫。
宫殿内部的景象,让三月七和星都忍不住发出了小小的惊叹。
巨大的穹顶上,篆刻着繁复的星图,无数玉兆在空中缓缓飘浮,汇聚成一条条信息的光流,最终流入大殿中央,那个端坐在高位之上的身影。
驭空。
天舶司的司舵,仙舟联盟的飞行将军。
她身着墨蓝色的华服,一头青蓝色的长发高高束起,表情冷峻,不怒自威。
她的视线,如同鹰隼般,从每一个走进大殿的人身上扫过。
在看到瓦尔特和开拓小队时,她的视线停留了片刻,微微颔首。
而在看到陆沉和昔涟时,她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身处六司之一,她所能接触到的情报,远非寻常人可比。
她知道,眼前这两个看起来像是游客的年轻人,正是黑塔空间站不久前发来密函,要求天舶司“特别关照”的对象。
而那份密函的内容,只有寥寥数字,却足以让任何一位司舵都感到心惊。
“最高威胁等级,最高保密等级,允许自由行动。”
......
司辰宫内,气氛庄重而肃穆。
驭空端坐在司舵之位上,目光如电,缓缓扫过下方的每一个人。
她那不怒自威的气场,让第一次面见六司的三月七和星都有些紧张,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
“星穹列车的客人,你们好。
你们的来意,停云已经悉数向我禀报过了。本来我的职责并不包括接见旅客。
但既然你们知道星核,又言明要帮助罗浮。那么于情于理,我都要给各位一个面对面的机会……”
她的语气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亲口谢绝各位。”
“至于二位……”
驭空的视线,越过了开拓小队,最终落在了陆沉和昔涟的身上。
“黑塔女士的信函,我已经收到了。只是没想到,信中提及的‘贵客’,会和星穹列车一同前来。”
这句话,说得极有水平。
既点明了陆沉的身份,又不动声色地将他和开拓小队区分开来。
“我们只是恰逢其会。”
陆沉淡然回应。
驭空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她将话题转回了正事。
“停云已经将星槎海发生的事情,向我做了禀报。丰饶孽物在港口大规模出现,此事非同小可。云骑军已经介入调查,感谢各位的援手。”
她的目光转向一旁的停云。
“停云,你作为天舶司的接待使,被困于星槎海,如今平安归来,辛苦了。”
“分内之事,不敢言苦。”
停云恭敬地回答,表现得无懈可击。
“只是此次事件,恐怕并非偶然。那些孽物出现得太过蹊跷,像是被人有意投放在那里,目标明确。”
她恰到好处地将众人的疑虑,引向了“幕后黑手”这个方向。
“此事,神策府自会查个水落石出。”
驭空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她看向瓦尔特。
“各位远到是客,断无理由卷入此事。我这么说,你们可明白?”
驭空那番话语,在庄严肃穆的司辰宫内回荡,每一个字都清晰而沉重。
她不是在商量,而是在下达通告。
“谢绝?”三月七第一个没忍住,声音拔高了八度,“为什么啊?我们是来帮忙的!那些怪物有多厉害,你们刚才也看到了!”
驭空冷峻的脸庞上没有丝毫波澜,她甚至没有看三月七,视线依旧停留在瓦尔特身上。
“正因如此。仙舟罗浮,有能力处理自己的麻烦。各位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这番不留情面的话,让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瓦尔特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玉兆的微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驭空司舵,我们无意冒犯。但星核的危害,想必您比我们更清楚。它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我们既然追踪它而来,就有责任确保它被妥善处理。”
“那是太卜司的职责。”驭空的声音依旧强硬,“星穹列车,不该,也不能插手仙舟内务。”
她的话语,像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将开拓小队的好意尽数挡在了外面。
就在瓦尔特还想说些什么,试图挽回局面时,陆沉却忽然轻笑了一声。
这声轻笑在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突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驭空司舵说得没错。”
陆沉向前走了两步,与瓦尔特并肩而立,脸上挂着一贯温和的笑容。
“罗浮人才济济,强者如云,区区丰饶孽物,自然不在话下。”
他这番话,听起来像是在附和驭空,可瓦尔特却从那平静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别的味道。
驭空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黑塔空间站送来的这个人,从踏入大殿开始,就给她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明明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却仿佛是一个漩涡的中心,无形中影响着周围的一切。
“不过……”陆沉话锋一转,视线扫过大殿穹顶那繁复的星图,悠悠开口。
“有时候,真正的麻烦,并不会长着一副青面獠牙的模样。它往往披着最华丽的外衣,用最动听的言语,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
他的话意有所指,让驭空和瓦尔特的脸色同时微微一变。
而站在驭空身侧的停云,那握着折扇的手,指节几不可见地收紧了一瞬,但脸上的笑容依旧完美无瑕。
“陆沉先生此话何意?”驭空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审视。
“没什么。”陆沉耸了耸肩,“只是在贝洛伯格见过太多类似的事情,有感而发罢了。”
他将一切都推给了过往的经历,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就在大殿中的气氛再次陷入僵持时,一道金色的流光,忽然从殿外飞射而入,悬停在了驭空的面前。
那是一只由符箓化成的金翅小鸟,在众人面前最终化作一男子的虚影。
“驭空,让他们留下吧。”
这个声音出现的瞬间,驭空那张冷峻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讶异。
“将军?”
“星穹列车的客人们远道而来,又恰逢罗浮多事之秋,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尽地主之谊。”
景元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
“至于星核之事,太卜司与云骑军自有章程。不过,多几位见多识广的帮手,总归不是坏事。就请他们暂住于长乐天,协助调查吧。”
这位神策将军,三言两语之间,便将驭空刚才的决定,用一种极为圆滑的方式推翻了。
他没有直接命令,而是将开拓小队的角色,从“插手者”变成了“协助者”,给了双方一个完美的台阶。
驭空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对着景元的虚影微微颔首。
“是,谨遵将军之令。”
景元微微一笑,虚影化作符箓消散。
驭空站起身,对着下方的女官吩咐道。
“带星穹列车的客人们,前往悠暇庭暂作安置。他们在此期间的一切用度,由天舶司负责。”
“有劳了。”瓦尔特对着驭空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安排。
一行人准备离开,三月七路过陆沉身边时,还冲他做了个鬼脸,用口型无声地说道:“回头找你玩!”
陆沉笑着点了点头。
当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就此告一段落时,驭空的声音再次响起。
“陆沉先生,昔涟姑娘,还请留步。”
开拓小队的脚步停住了,瓦尔特回头,看向陆沉,眼神中带着询问。
“黑塔女士在信中特别交代,要我亲自招待二位。”驭空看着陆沉,语气虽然客气,但那份审视却丝毫未减。
“我还有一些关于空间站与天舶司合作的细节,想与二位单独详谈。”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
瓦尔特深深地看了陆沉一眼,最终还是带着三月七和星,跟着女官离开了司辰宫。
随着大殿的门缓缓关上,整个宫殿里,只剩下了陆沉、昔涟,以及驭空和她身边的停云。
“现在,没有外人了。”
驭空从高位上走了下来,步步生风,一直走到陆沉面前才停下。
她比陆沉要矮上一些,却仰着头,用一种极具压迫感的姿态,直视着陆沉的双眼。
“陆沉先生,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来罗浮的真正目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