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是半夜开始爬的。
两条腿不能动,他就用胳膊肘撑着地,一点一点从炕上挪下来。
“咚”的一声闷响,他摔在地上,疼得眼前发黑。歇了五分钟,又开始往前挪。
屋里没开灯,漆黑一片。他凭记忆往门口爬,手在地上摸索,摸到了门槛。门槛不高,但对他现在来说像座山。他咬着牙,用胳膊肘撑着,一点一点翻过去。
院子里冷风一吹,傻柱打了个哆嗦。他穿得单薄,身上那件破棉袄还是从炕上拖下来的。但他顾不上冷,继续往前爬。
从自家门口到易中海屋门口,很短的距离,他爬了将近半小时。胳膊肘磨破了,血渗出来,在青砖地上留下暗红的痕迹。
终于爬到易家门口,傻柱用头撞了撞门板,很轻,他没力气了。
屋里灯亮了,易谭氏的声音:“谁啊?”
“干娘…是我……”傻柱声音嘶哑。
门开了,易谭氏端着煤油灯,看见趴在地上的傻柱,吓了一跳:“柱子?你怎么……”
“干爹…在吗?”傻柱抬头,脸脏得看不出原样。
易中海从里屋出来,看见傻柱,眉头皱紧:“柱子?你怎么出来的?”
“爬出来的……”傻柱喘着气,“干爹,救救我…贾家…他们要饿死我……”
易谭氏赶紧去扶,但傻柱太重,扶不动。易中海走过来,两人合力把傻柱拖进屋,放在椅子上。
煤油灯下,傻柱的样子惨不忍睹。头发打结,脸上污垢混着血,两条腿的石膏脏得发黑,散发出一股臭味。
易谭氏倒了碗热水,傻柱接过来,手抖得厉害,水洒了一半。
“贾张氏不给你饭吃?”易中海问。
“一天…两个窝头……”傻柱喝完水,缓过气来,“解手…就一个破盆…干爹,我要是再躺那儿…就死定了……”
易中海沉默。他早知道贾张氏会糊弄,但没想到这么狠。一天两个窝头,这是要活活饿死傻柱。
“干爹,”傻柱抓住易中海的手,“您帮我…弄个滑板车…那种能坐上面,或者趴上面滑的…有了那个,我至少能自己出门…能去公厕…能找口吃的……”
滑板车。易中海知道那东西,简单,就是一块木板下面安四个轮子,人坐上面用脚蹬着走。以前胡同里有孩子玩过,后来街道说不安全,没收了。
“那东西…不好弄。”易中海说。
“我知道难…”傻柱眼睛红了,“可我没别的法子了…干爹,求您了…看在我以前对您还算孝顺的份上……”
易中海看着傻柱。这个曾经院里最能打的年轻人,现在像条丧家犬一样求他。他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怜悯,有厌恶,还有…算计。
如果傻柱有了滑板车,能自己活动了,会怎么样?肯定会报复贾家。贾家那婆媳,不是好东西,让傻柱去收拾她们,正好。
“行,”易中海点头,“我给你弄。但得等几天,材料不好找。”
“谢谢干爹…谢谢干爹!”傻柱眼泪下来了。
易谭氏又给傻柱倒了碗水,还拿了半个窝头。
傻柱狼吞虎咽地吃了,吃完才想起问:“干娘,这窝头……”
“给你留的。”易谭氏叹气,“你干爹也吃不下。”
傻柱看着易中海,易中海脸色苍白,眼神阴郁。他知道干爹现在也不好过,被刘海中当众羞辱,成了全院的笑话。
“干爹,”傻柱压低声音,“刘海中那王八蛋…您就这么忍了?”
易中海没说话。
“还有贾家,”傻柱咬牙,“贾张氏那个老虔婆,吃您的绝户…我要是能动了,第一个弄死她!”
“别说傻话。”易谭氏赶紧说。
易中海却笑了,笑得很冷:“柱子,你要是真能动了,想做什么?”
“我想……”傻柱眼里闪过恨意,“我想让刘海中也尝尝当太监的滋味!想打断贾张氏的腿!想让她孙子棒梗也变成废人!”
这话说到了易中海心坎里。
刘海中羞辱他,贾家吃他绝户,这些仇,他都记着。
“你先养着,”易中海说,“滑板车的事,我尽快。这几天,让你干娘偷偷给你送点吃的。”
“谢谢干爹…”傻柱又要磕头,被易谭氏扶住了。
“回去吧,”易中海说,“别让贾家发现。”
易谭氏扶着傻柱,把他送回屋。屋里那股馊臭味更浓了,易谭氏捂着鼻子,把傻柱扶上炕,又给他掖了掖破被子。
“柱子,忍几天。”易谭氏小声说。
“我知道。”傻柱点头。
易谭氏走了。傻柱躺在炕上,看着黑漆漆的屋顶,心里燃起一丝希望。
滑板车…有了那个,他就能动了。能动,就有办法弄吃的,就能报复那些对不起他的人。
等着…都给我等着。
易家屋里,易中海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傻柱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我想让刘海中也尝尝当太监的滋味!想打断贾张氏的腿!想让她孙子棒梗也变成废人!”
这话像种子,落在他心里那片阴暗的土壤上,开始发芽。
为什么不行?
刘海中羞辱他,让他成了笑话。
贾张氏吃他绝户,贪他的钱。
棒梗那小子,也不是好东西,偷鸡摸狗,还当众唱那首侮辱他的童谣。
都该付出代价。
易中海站起来,走到炕柜前,打开铁盒子。里面还有七千多块钱。这些钱,够办很多事了。
他数出一千块钱,用油纸包好,揣进怀里。剩下的钱重新锁好。
第二天一早,易中海对易谭氏说:“我出去一趟,中午不回来吃饭。”
“去哪?”易谭氏问。
“看病。”易中海说,“腿疼。”
易谭氏没多问。她知道丈夫自从受伤后,心情一直不好,出去散散心也好。
易中海出了门,没往医院走,而是往城西去。那边有个黑市,他以前听人说过,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到。
黑市在一个废弃的工厂后面,很隐蔽。易中海绕了几条胡同,确认没人跟踪,才从一个破墙洞钻进去。
里面人不多,三三两两蹲在墙角,面前摆着些东西。有卖粮票的,有卖旧衣服的,还有卖不知从哪弄来的工业零件。
易中海找了个角落蹲下,慢慢等着。
他不急,这种事急不得。
等了大概半小时,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蹲在他旁边:“老爷子,找什么?”
易中海抬眼看了看。男人四十多岁,脸上有道疤,眼神很凶。
“找人办事。”易中海压低声音。
“办什么事?”
“教训几个人。”易中海说,“要狠,但不能出人命。”
疤脸男人笑了:“价钱不一样。断胳膊断腿,一个五十。要命的那种,一个两百。”
“不要命。”易中海说,“但要让他们记住教训。”
“几个?”
“三个。”易中海说,“两个大人,断两条腿,其中一个还要…阉了。一个小的,断腿加阉割。”
疤脸男人挑眉:“够狠啊!什么人得罪你了?”
“不该问的别问。”易中海从怀里掏出一百块钱,“这是定金。事成之后,再给两百。”
疤脸男人接过钱,数了数:“成。什么时候办?”
“越快越好。”易中海说,“但得干净,不能留下尾巴。”
“放心,我们是专业的。”疤脸男人说,“地址,名字。”
易中海报了刘海中的名字和住址,又说了贾张氏和棒梗的情况,最后说:“那个大人,要在厂里下手,最好是下班路上。另外一大一小两个,要在胡同里。”
“明白。”疤脸男人记下,“三天内办妥。怎么联系你?”
“不用联系。”易中海站起来,“事成之后,我会知道。到时候,老地方,剩下的钱。”
“爽快。”疤脸男人笑了。
易中海转身走了。从黑市出来,他感觉后背都是汗。这种事,他以前想都不敢想。但现在,他做了。
刘海中,贾张氏,棒梗…都等着吧。
回到四合院时,已经是下午。易中海没回家,先去了趟木材厂。他以前在厂里认识个老木匠,退休了,在家接点私活。
老木匠住东直门外,易中海找到他家时,老头正在院子里刨木头。
“老张,忙着呢?”易中海打招呼。
老张抬头,看见易中海,愣了一下:“老易?你怎么来了?”
“有事求你。”易中海说,“帮我做个东西。”
“什么东西?”
“滑板车。”易中海比划着,“就是一块木板,下面安四个轮子,能坐人,也能趴着滑的那种。要结实,能承重。”
老张皱眉:“那玩意儿…街道不让弄。”
“我知道,”易中海掏出十块钱,“私活儿,加急。明天就要。”
十块钱不少,老张动心了:“给谁用?”
“你别管。”易中海说,“能做不能?”
“能。”老张接过钱,“明天下午来拿。”
“谢了。”易中海转身要走。
“老易,”老张叫住他,“你最近…没事吧?听说你们院不太平。”
“没事。”易中海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院里,易谭氏正在做饭。看见他回来,问:“腿看得怎么样?”
“没事。”易中海坐下,“柱子那边,你今天送饭了吗?”
“送了,”易谭氏小声说,“贾张氏看见我了,瞪了我一眼,没说话。”
“不用管她。”易中海说,“明天下午,滑板车就能拿来。到时候,你给柱子送去。”
“你真给他弄啊?”易谭氏有点担心,“他有了那东西,不得闹事?”
“闹就闹。”易中海冷笑,“这院里,也该闹一闹了。”
前院东耳房,孙建国下班回来,弟弟孙建军告诉他:“哥,易中海今天出去了,下午才回来。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对。”
“去哪了?”
“不知道。”孙建军说,“但我看见他往城西方向走了。”
城西?孙建国皱眉。易中海去城西干什么?那边除了工厂,就是…黑市。
难道易中海去黑市了?
孙建国想起易中海那阴郁的眼神。那种眼神他见过,在前两次穿越时,那些被逼到绝路的人,就是这种眼神。
易中海要干什么?
“还有,”孙建军继续说,“傻柱屋里好像有动静。我下午去中院,听见他在里面骂人,骂贾张氏,骂刘海中,骂得可难听了。”
傻柱还能骂人,说明精神头还在。但这不一定是好事。一个被逼到绝路的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这几天你少去中院。”孙建国说。
“我知道。”孙建军点头。
夜里,孙建国躺在床上,脑子里把今天的事过了一遍。
易中海去黑市,可能是买什么东西,也可能是…找人办事。
傻柱在屋里骂人,说明他已经不打算忍了。
刘海中还在为谣言的事烦恼,许大茂在背后算计,贾家继续作恶。
这院里,就像一个火药桶,随时可能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