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建设下达加强巡逻的指令后,轧钢厂保卫科治安股的干事们明显加强了厂区周边,特别是工人下班密集路线的巡查力度。一张无形的网悄然撒开。
而这一切,中院贾家的棒梗浑然不知,他正沉浸在“收获”的喜悦和奶奶的夸赞中,胆子也越来越大。
这天下午,棒梗又带着小当和槐花,溜达到了轧钢厂后墙外的一片小树林里,这里是不少工人抄近路回家的必经之地。
“哥,咱还是回去吧,我有点怕。”小当扯了扯棒梗的衣角,小声说道。她总觉得最近心里不踏实。
“怕什么!”棒梗满不在乎地甩开她的手,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陆续走过的工人,“瞧你那点胆子!你看槐花都不怕!”
槐花舔着手指,眼巴巴地看着那些工人鼓囊囊的口袋,小声怂恿:“哥,那个…那个叔叔的口袋好像有东西。”她指着一个穿着工装,低着头匆匆走路的中年男人。
棒梗定睛一看,那男人右边裤兜确实鼓出一块,像是烟盒或者钱包。他舔了舔嘴唇,对两个妹妹吩咐道:“老规矩,小当你去那边假装摔一跤,吸引他注意,槐花你看周围,我去‘拿’东西!”
就在棒梗准备动手的时候,不远处一棵大树后,一个戴着破旧帽子、看不清脸的男人,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笑容,悄悄退入更深的树影中,迅速消失。如果棒梗仔细看,或许能认出这个偶尔会“偶遇”他,并“无意”中透露哪条路“油水多”、哪个时间点工人防备心低的男人,身影有些熟悉。但他此刻全部心神都放在了那个鼓囊囊的口袋上,哪里会注意这些。
小当按照吩咐,跑到路中间,“哎呀”一声摔倒在地,呜呜地哭了起来。
那中年工人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停下脚步,弯腰想去扶她:“小姑娘,你没事吧?”
就是现在!棒梗如同狸猫般窜出,小手精准地探向那个鼓囊囊的口袋!
然而,他的手刚碰到口袋,手腕就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攥住!
“小兔崽子!可算逮着你了!”一声厉喝如同炸雷般在棒梗耳边响起。
只见原本看似毫无防备的中年工人猛地直起身,脸上哪有半分关切,只有冷厉!旁边也瞬间冲出两个穿着蓝色制服、臂戴“保卫”袖章的年轻人,一左一右堵住了棒梗的退路。小当和槐花吓得呆立当场,连哭都忘了。
“放开我!放开我!”棒梗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挣扎,但那只手纹丝不动。
“人赃并获!带走!”为首的保卫科干事,正是钟建设手下的得力干将小王,他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扭着棒梗的胳膊,就往保卫科方向拖。另外两人则看着吓傻的小当和槐花,“你们两个,也跟我们回去说明情况!”
消息像长了腿一样,先是传回了轧钢厂,然后迅速蔓延至南锣鼓巷95号院。
“听说了吗?贾家棒梗在外面偷东西,被保卫科人赃并获抓了个正着!”
“我的天!偷到厂保卫科头上了?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吗?”
“这下贾家可完了!钟建设能饶得了他?”
中院贾家,秦淮茹正在洗衣服,听到邻居带来的消息,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手里的搪瓷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污水溅了一身。
“棒梗…我的棒梗啊!”贾张氏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拍着大腿就开始“招魂”,“老贾啊!东旭啊!你们快来看看吧!有人要逼死我们孤儿寡母啊!天杀的黑心肝,抓我大孙子啊……”
秦淮茹顾不上哭嚎的婆婆,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她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找易中海!对,找一大爷!他可是八级工,在厂里有面子,一定能救棒梗!
她跌跌撞撞跑到易家,带着哭腔喊道:“一大爷!一大爷!救命啊!棒梗…棒梗被保卫科抓走了!”
易中海正在家里慢悠悠地喝茶,听到秦淮茹的哭喊,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快意,但脸上却瞬间堆满了震惊和“关切”:“什么?棒梗被抓了?怎么回事?淮茹你别急,慢慢说!”
听完秦淮茹语无伦次的叙述,易中海重重一拍桌子,痛心疾首道:“糊涂!这孩子怎么能干这种事呢!这可是偷窃啊!要是坐实了,可是要留下案底的!一辈子都毁了!”
他这话看似关心,实则像一把刀子,狠狠剜在秦淮茹心上。
“一大爷,求求您,您一定要救救棒梗!他还是个孩子啊!他不懂事……”秦淮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泪如雨下。
易中海连忙“心疼”地扶起她:“淮茹,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棒梗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能不救他吗?”他皱着眉,沉吟道:“这样,我这就去厂里找找杨厂长,看看能不能说说情。不过……现在保卫科是钟建设管事,他那人……唉,你也知道,铁面无私啊!我怕我这张老脸,在他那儿不管用啊!”
他刻意强调了钟建设的“铁面无私”,既点明了救人的难度,又把仇恨往钟建设身上引。
“那…那怎么办啊?”秦淮茹六神无主。
“你先别急,我去试试。你也赶紧想想别的办法。”易中海说着,穿上外套就出了门,看似匆忙,但脚步却并不显慌乱。他当然不会真的去找杨厂长为棒梗求情,他巴不得棒梗出事!他只是在演戏,他要让秦淮茹,让全院的人都看到,他“尽力”了。而棒梗的“不幸”,最终都会算在钟建设头上!到时候,失去孙子、走投无路的贾张氏和秦淮茹,才会更加依赖他,他那个“借腹生子”的疯狂计划,实施起来才更容易!
就在贾家乱成一团,易中海假装奔走的时候,后院也上演着另一出戏码。
傻柱今天特意提早下了班,从食堂顺了半饭盒油滋滋的红烧肉(当然是悄悄藏的),乐颠颠地跑回院里。他听说了秦京茹来了,也听说了她在前院被钟建设“欺负”哭了,心里顿时怜香惜玉之情泛滥,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揣着饭盒,溜达到中院贾家窗户根下,正好听到里面传来秦京茹低低的抽泣声和秦淮茹的安慰声。
傻柱清了清嗓子,敲了敲门:“秦姐?在家吗?”
秦淮茹红着眼睛打开门,看到是傻柱,没什么好气:“柱子?有事?”
傻柱探头往里看了看,看到眼睛哭得红肿的秦京茹,心里一疼,连忙把饭盒递过去,脸上堆起憨厚的笑容:“秦姐,京茹妹子,别难过了。为那种人不值当!瞧,我从食堂带了点红烧肉,还热乎着呢,给你们尝尝,压压惊。”
饭盒一打开,浓郁的肉香瞬间飘满了屋子。贾张氏鼻子最灵,立刻凑了过来,眼睛放光:“哎呦,还是柱子有心!”
秦京茹也被肉香吸引,抬起泪眼看了看那油光锃亮的红烧肉,又看了看一脸讨好笑容的傻柱,心里对比起钟建设那冷冰冰的脸,顿时觉得傻柱顺眼多了。她虽然有点嫌弃傻柱年纪大,长得也没钟建设精神,但好歹是个厨子,不缺嘴吃。
“谢谢…谢谢傻柱哥。”秦京茹小声说道,还带着鼻音。
这一声“傻柱哥”,叫得傻柱骨头都酥了半边,他搓着手,嘿嘿傻笑:“谢啥!应该的!京茹妹子,你别怕,在院里,有我何雨柱在,没人能欺负你!钟建设那孙子,他敢欺负你,我…我…”他想放句狠话,但想到钟建设的手段和现在的职位,后半句又咽了回去,讪讪地改口:“反正你别理他就行了!”
秦淮茹看着饭盒里的肉,又看看对京茹大献殷勤的傻柱,心里复杂无比。傻柱这点小恩小惠,解决不了贾家根本的困境,但现在棒梗出事,她也确实需要有人帮衬。如果京茹真能稳住傻柱,至少家里时不时能有点油水……她叹了口气,对秦京茹道:“京茹,还不谢谢你傻柱哥。”
秦京茹乖巧地点点头,又对傻柱道了次谢。
傻柱心花怒放,觉得有门儿,更是拍着胸脯保证:“京茹妹子,你放心在城里玩!想吃什么,跟哥说!别的没有,吃的管够!”
与此同时,轧钢厂保卫科治安股的问讯室里。
棒梗吓得瑟瑟发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当和槐花也被分开问话,两个小姑娘哪见过这阵仗,问什么答什么,把棒梗以前在院里偷鸡摸狗、最近在外面“顺”东西的事情,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当然,也提到了那个偶尔出现的“戴破帽子的叔叔”。
“戴破帽子的叔叔?”负责记录的小王眼神一凝,立刻意识到了问题,“长什么样?还记得吗?”
小当和槐花努力回忆,却都说不清楚,只说个子不高,总是低着头。
小王将情况迅速汇报给了钟建设。
钟建设看着初步的问讯记录,眼神冰冷。棒梗偷窃,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但那个引导棒梗的“戴破帽子”的人,引起了他的高度警觉。这绝不是简单的孩子学坏!背后有人搞鬼!
是谁?跟院里那帮禽兽有关?易中海?刘海中?还是阎埠贵?或者……是厂外的人?
他略一沉吟,对小王吩咐道:“棒梗盗窃,性质恶劣,按规矩办,先关起来,通知他家属。另外,那个‘戴破帽子’的人,给我仔细查!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是,股长!”
当保卫科干事正式到95号院通知贾家,棒梗因盗窃被羁押,等待进一步处理,并告知了可能面临的后果时,贾家彻底炸了锅。
贾张氏的“招魂”声震天动地,咒骂对象从“天杀的黑心肝”逐渐明确到了“姓钟的绝户”。
秦淮茹哭得几乎昏厥。
易中海“奔波”一天,带着一脸“沉痛”和“无奈”回来,告诉秦淮茹,杨厂长也管不了保卫科的事,尤其是钟建设铁了心要办的事。
“淮茹啊,不是一大爷不尽力,实在是……钟建设他现在权力大,根本不把我们这些老家伙放在眼里啊!”易中海捶胸顿足,演技精湛。
所有的压力、怨恨和绝望,果然如易中海所料,全部集中到了钟建设身上。
夜深人静,易中海躺在炕上,听着中院隐约传来的贾家婆媳的哭声,脸上露出了一个扭曲而满意的笑容。计划进行得很顺利。棒梗这个绊脚石很快就会被搬开,秦淮茹陷入绝境……接下来,就是如何“安抚”和“控制”住她了。至于那个傻柱,不过是个头脑简单的备胎和饭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