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梗在少管所的日子,每一天都像是在刀尖上打滚。那个疤脸少年,外号“刀疤”,俨然成了他们这个监舍的土皇帝。棒梗不仅每天要上交半个本就吃不饱的窝头,还成了刀疤的“专属杂役”。
“贾梗,去,把老子的鞋擦了!”
“小逼崽子,手脚麻利点!没吃饭啊?”
“嘿,你还敢瞪我?皮痒了是吧?”
稍有迟疑或者动作慢了点,迎来的就是拳脚相加,或者更阴损的掐拧。棒梗身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晚上躺在冰冷的通铺上,浑身都疼。他不敢再告状,上次告状后的遭遇让他明白,在这里,管教也管不了所有事,或者说,不愿意多管。
这天下午,劳动内容是糊纸盒。棒梗因为饥饿和疲惫,手一抖,将一小坨浆糊甩到了旁边一个少年犯的裤腿上。
那少年顿时炸了,一把揪住棒梗的衣领:“你他妈眼瞎啊!”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棒梗吓得脸色发白,连忙道歉。
“对不起就完了?给我舔干净!”那少年不依不饶,把腿伸到棒梗面前。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和口哨声,刀疤也抱着胳膊,饶有兴致地看着,仿佛在看一出好戏。
棒梗看着那脏兮兮的裤腿,胃里一阵翻腾,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我赔你…我帮你洗…”
“洗?老子这裤子你洗得起吗?舔!”那少年用力按着棒梗的头。
就在棒梗几乎要被按到那裤腿上时,一个略显清冷的声音响起:“差不多行了。”
众人一愣,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一直沉默地坐在角落糊纸盒的少年抬起了头。这少年年纪看起来比刀疤稍大,身材不算魁梧,但眼神很静,带着一种与这环境格格不入的沉稳,他叫陈默,是因为打架重伤他人进来的,平时很少说话,但连刀疤也有些怵他。
那揪着棒梗的少年动作一僵,看向刀疤。刀疤皱了皱眉,似乎对陈默插手有些不悦,但最终还是挥了挥手:“行了,闹什么闹,赶紧干活!”
那少年悻悻地松开棒梗,低声骂了一句。
棒梗惊魂未定地缩回角落,偷偷看了一眼那个叫陈默的少年,对方已经低下头继续糊纸盒,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这是棒梗进来后,第一次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并非来自管教的“善意”,虽然这善意可能只是陈默一时的不耐烦。但这点微光,在无尽的黑暗中也显得格外珍贵。他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
晚上,棒梗趁着去厕所的机会,鼓足勇气,挪到陈默身边,低声道:“谢…谢谢你…”
陈默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洗手。
棒梗有些尴尬,但还是忍不住小声诉苦:“他们…他们老是欺负我…抢我吃的,还打我…”
陈默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淡淡地说:“在这里,要么你够狠,让别人怕你;要么你认怂,学会躲和忍。哭和告状,没用。”
他的话很简单,却像锤子一样砸在棒梗心上。是啊,哭没用,告状也没用。奶奶和妈妈都救不了他。他必须靠自己。
从那天起,棒梗开始仔细观察。他发现刀疤虽然横,但也怕管教查得严的时候;他发现那个陈默似乎很有威信,连刀疤也不敢轻易招惹;他还发现,除了暴力,偶尔帮人干点小活,或者说几句软话,也能稍微改善一点处境。他学会了在打饭时尽量靠近管教,学会了把窝头藏起来一点点偷偷吃,学会了在刀疤心情不好的时候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依旧会被欺负,但次数似乎稍微少了一点。他开始下意识地模仿陈默那沉默寡言、眼神警惕的样子。残酷的环境,正在以最快的速度,磨掉他身上属于孩子的天真和依赖,催生着扭曲的生存智慧。他心里对钟建设的恨意与日俱增,但同时,对那个引导他去偷东西的“戴破帽子”的人,以及院里那些看着他被抓而无能为力(在他看来)的大人们,也埋下了怨恨的种子。
与此同时,95号院内,易中海的计划也在稳步推进。
自那晚“交心”之后,秦淮茹对易中海的态度变得更加复杂,既有恐惧,又有一种走投无路下的畸形依赖。易中海则加大了“关怀”力度,不仅让一大妈时不时送点吃的过去,自己也会“偶然”带回来一些稀罕的吃食,比如一块豆腐干,或者几颗水果糖,总是借着关心小当和槐花的名义,实则不动声色地拉近与秦淮茹的距离。
这天,易中海下班回来,手里拎着一条小鲫鱼,不大,但在这年头也是难得的荤腥。他径直走到在水槽边洗衣服的秦淮茹身边,将鱼递过去,声音温和:“淮茹,拿着,给孩子们熬点鱼汤补补。你看小当和槐花,脸色都不太好。”
秦淮茹看着那条鱼,手僵在半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她知道这鱼背后意味着什么。
“一大爷,这…这太贵重了…”她低声道。
“诶,跟我还客气什么。”易中海不由分说地将鱼塞到她旁边的盆里,压低声音,“日子总要过下去,孩子要紧。别想那么多,有一大爷在呢。” 他话语里的暗示,让秦淮茹心头一颤。
这一幕,恰好被提前下班、想着来给秦淮茹送点食堂剩菜的傻柱看在眼里。他看到易中海和秦淮茹靠得那么近,还塞给秦淮茹一条鱼,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一股莫名的醋意和失落涌上心头。他原本觉得秦姐只能依靠自己,可现在……
“咳咳!”傻柱故意大声咳嗽了一下,提着饭盒走过去,“秦姐,洗衣服呢?一大爷也在啊。”
易中海看到傻柱,脸上立刻换上自然的笑容:“柱子回来了?正好,我拿了条鱼,晚上让淮茹做了,你也一起吃点。”
傻柱看着那条鱼,又看看秦淮茹有些躲闪的眼神,闷声闷气地说:“不用了,我带了菜。”他把饭盒往秦淮茹手里一塞,“秦姐,给你和孩子们带的,还热乎着。” 说完,他看也没看易中海,扭头就回了自己屋。
易中海看着傻柱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掩饰过去。傻柱这小子,醋劲还不小,看来得再敲打敲打,让他认清自己的“位置”——一个合格的、听话的“接盘侠”。
而前院,钟建设听着刘光天汇报易中海给贾家送鱼、傻柱吃瘪的事,眉头微蹙。易中海对贾家的“好”,已经超出了普通邻居甚至普通长辈的范畴,尤其是在棒梗刚进去这个敏感时期,这种过于“体贴”的关怀,显得格外诡异。
“光天,重点留意易中海,看他除了接触贾家,最近还和什么人有不正常的来往。特别是……有没有身形和他差不多,或者他可能指使动的人。” 钟建设沉声吩咐。他始终没有忘记那个引导棒梗的“戴破帽子”的人。
“是,钟大哥!”刘光天现在对钟建设是言听计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