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建设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一辆五对负重轮的坦克碾过,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模糊。
前一刻,他还在电脑屏幕上对着那本名为《情满四合院》的同人文小说无能狂怒,里面那些极品角色的骚操作差点让他心梗,尤其是那个道貌岸然的易中海、吸血舔狗的傻柱和招魂泼妇贾张氏……他记得自己最后狠狠捶了一下桌子,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睁眼,映入眼帘的是斑驳的白色墙围,身上盖着的是一床洗得发白的军绿色被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消毒水混合的气息。
“建设同志,你醒了?”一个穿着藏蓝色中山装,戴着眼镜,干部模样的人关切地凑了过来,“你在转业回来的火车上突发急病,可把我们吓坏了,这里是街道办的临时休息室。”
一股陌生的记忆如同开闸的洪水,涌入钟建设的脑海。
他现在是钟建设,没错,但不再是那个二十一世纪的键盘侠,而是六十年代初,一名刚从部队光荣退伍转业的军人。在部队里是侦察兵尖子,立过功,受过奖,如今按照政策,转业回原籍安置工作。
因为父母早亡,在京城并无亲人,街道办便负责安排他的住宿和工作。
眼前的这位,正是南锣鼓巷街道办的刘干事。
“我……没事了,刘干事。”钟建设坐起身,声音有些沙哑,但眼神却迅速恢复了锐利。
部队锻炼出的强健体魄和坚韧意志,让他很快适应了这具新的身体和身份。
同时,那个“满院禽兽”的四合院信息,也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意识里。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刘干事松了口气,“你的工作安置,上面已经批复了,进红星轧钢厂,在保卫科当干事,级别定23级,工资49块5,这可是好单位啊!住宿呢,我们也在南锣鼓巷95号院给你协调了一间房,前院的东厢房,宽敞亮堂!”
南锣鼓巷95号院!
钟建设瞳孔微缩,心底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
果然是这里!龙潭虎穴,禽兽老窝!老子正愁一肚子火没处发,你们这群蛀虫,等着吧!
他脸上却不动声色,甚至挤出一丝符合人设的憨厚感激:“太感谢组织,感谢刘干事了!我一定好好工作,不辜负组织的信任。”
“好,好!觉悟就是高!”刘干事满意地点头,“那咱们这就过去?院里还有三位德高望重的老同志,是院里的联络员,负责协调邻里关系,你初来乍到,正好认识一下。”
德高望重?联络员?
钟建设心里冷笑更甚:易中海,刘海中,阎埠贵!好一个“德高望重”!
“行,都听您安排。”钟建设利落地翻身下床,动作干脆有力。他身材高大,接近一米八,常年的军事训练让他体格匀称挺拔,站在那里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场。
他拎起那个打着补丁但洗得干干净净的军用行李包,跟着刘干事走出了街道办。
走在六十年代的北京城,灰扑扑的街道,偶尔驶过的老式公交车,行人大多穿着朴素的中山装或列宁装,墙壁上刷着充满时代特色的标语。
钟建设深吸一口带着煤烟味的空气,眼神愈发坚定。
既然来了,总得干点什么。
禽兽们,桀桀桀……
来到那扇熟悉的、据说剧情里阎埠贵长期把守的院门前,刘干事率先走了进去,钟建设紧随其后。
刚进前院,一个戴着眼镜,身形干瘦,正拿着鸡毛掸子假装掸灰,眼睛却不断瞟向门口的中年男人就迎了上来。
“哎呦,刘干事!您今天怎么得空来了?”阎埠贵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目光却像扫描仪一样,瞬间落在了钟建设和他那鼓鼓囊囊的行李包上。
“阎老师,正好你在。”刘干事笑着介绍,“这位是刚转业回来的钟建设同志,组织上安排他住进咱们院前院这东厢房。以后就是邻居了,你们多照应。建设同志,这位是阎埠贵阎老师,红星小学的老师,也是院里的三大爷……哦,是院里的联络员之一。”
阎埠贵一听,小眼睛顿时一亮。
退伍兵?住前院?还是轧钢厂保卫科的?他心里的小算盘立刻噼里啪啦响了起来。
这新来的,看着体格不错,行李包里说不定有点好东西?以后是不是能……
他脸上笑容更盛,习惯性地就想摆摆“大爷”的架子,套套近乎:“欢迎欢迎!钟建设同志是吧?我是院里的三大爷阎埠贵,你叫我三大爷就成!以后院里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钟建设不等他说完,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愣头青退伍兵”的耿直表情,打断道:“阎老师,您好,我叫钟建设,以后请多指教。”
一句“阎老师”,直接把阎埠贵后面的话噎了回去。阎埠贵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这小子,不按套路出牌啊?叫一声三大爷能掉块肉?
刘干事没在意这点细节,对钟建设说:“走,建设,我带你去见见另外两位联络员,中院的易中海,和后院的刘海中。”
三人穿过垂花门,来到中院。此时,易中海正背着手在水池边“视察”,刘海中大概是在后院听到了动静,也腆着肚子,迈着自以为是的官步走了出来。
“老易,老刘,来来来,给你们介绍一位新邻居!”刘干事招呼道。
易中海转过身,脸上习惯性地挂上了那种沉稳、公正、长者的表情,目光平和地看向钟建设。
刘海中则努力挺起胸膛,想让自己的官威更足一些。
“这位是钟建设同志,退伍转业军人,安置在咱们轧钢厂保卫科工作,以后就住前院东厢房了。”刘干事介绍道,“建设,这位是易中海易师傅,厂里的八级钳工;这位是刘海中刘师傅,七级锻工。他们都是院里的老同志,联络员。”
易中海微微颔首,率先开口,语气带着长辈式的关怀:“欢迎你啊,小钟同志。退伍不褪色,到了厂里,到了院里,都要继续保持部队的优良作风,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言辞恳切,道貌岸然。
刘海中赶紧跟上,清了清嗓子,模仿着领导讲话的腔调,可惜说得有些磕巴:“啊,这个,这个……欢迎新同志!我是院里的二大爷……联络员刘海中!我们院,风气一向是很好的,团结友爱,互帮互助!你刚来,要尽快融入集体,遵守院里的……规矩!”
官迷草包,毫不掩饰。
若是寻常愣头青,或许真被这架势唬住了。
但钟建设是谁?他脑子里装着这帮禽兽的全部剧本!
他脸上依旧带着那副耿直的表情,对着易中海和刘海中分别点了点头,语气不卑不亢:“易师傅,您好。刘师傅,您好。我是钟建设,以后请多关照。”
又是“师傅”!
易中海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刘海中更是直接愣住了,脸上有些挂不住。这小子,居然不叫“一大爷”、“二大爷”?懂不懂规矩?
阎埠贵在一旁看着,心里莫名平衡了一点,原来不止自己没被叫“大爷”。
刘干事没察觉几人之间的微妙气氛,笑着说道:“好了,人也认识了。建设,我带你去看看房子,把手续办一下。”
钟建设点点头,正要跟刘干事离开。
突然,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从中院西厢房门口炸响:“哎呦喂!这是谁啊?这么大阵仗?一来就惊动三位大爷和刘干事?是不是又来什么穷酸亲戚,想蹭我们院的便宜啊?”
只见贾张氏揣着手,三角眼吊着,一脸鄙夷地打量着钟建设,尤其是他那个军用行李包,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嘟囔:“看那样儿,也没几两油水,可别是个吃白食的……”
她这话一出,易中海脸色一沉,呵斥道:“老嫂子,胡说什么!这是新来的邻居!”
刘海中也想表现,跟着道:“就是,贾张氏,注意影响!”
钟建设脚步顿住,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冰冷的刀锋,瞬间钉在贾张氏那张肥腻的脸上。
他记得原着里,这老虔婆动不动就“老贾啊,东旭啊,你们上来看看吧……”进行精神攻击和道德绑架。
果然,贾张氏被钟建设冰冷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但泼辣惯了,岂会轻易退缩?她立刻双手一拍大腿,作势就要往地上坐,嘴里开始拉长调子:“哎呦喂!不得了了!新来的就要欺负我这老婆子啊!老贾啊!东旭啊!你们快睁眼看看啊!有人要打我啊!没法活了啊……”
招魂术,启动!
若是院里其他人,见此情景多半头疼,易中海可能就要上来“主持公道”拉偏架了。
但钟建设不同。
他等的就是这个!
就在贾张氏“啊”字尾音还没落下,身体刚做出下蹲姿势的瞬间,钟建设动了!
他动作快如闪电,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钟建设已经跨步到了贾张氏面前。他没有丝毫犹豫,右手抡圆了,带着部队里练就的爆发力,对着贾张氏那肥硕的左脸——
“啪!!!”
一记清脆响亮至极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扇了上去!
这一巴掌,力道惊人!
贾张氏那至少一百五六的沉重身躯,直接被扇得一个趔趄,原地转了半圈,“噗通”一声摔了个屁股墩儿,把她那经典的“撒泼坐地”姿势给提前完成了。
世界,瞬间安静了。
整个四合院,前院、中院、后院,所有被动静吸引出来看热闹的住户,包括三位大爷、刘干事,全都目瞪口呆,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贾张氏本人更是被打懵了,坐在地上,捂着迅速红肿起来的左脸,耳朵里嗡嗡作响,半天没回过神来。她甚至忘了继续“招魂”。
钟建设甩了甩手,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他居高临下,看着懵逼的贾张氏,声音冰冷,如同数九寒天的冰碴子,清晰地传遍整个院落:
“第一,我叫钟建设,不是你的穷酸亲戚。”
“第二,我是轧钢厂保卫科干事,负责厂区及周边治安,你刚才的行为,属于污蔑和寻衅滋事,我有权制止!”
“第三,”他眼神锐利如刀,扫过刚刚开始“招魂”的贾张氏,“光天化日,宣扬封建迷信,装神弄鬼,扰乱社会秩序!这一巴掌,是让你清醒清醒!再让我听到你搞这些歪门邪道,就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了!直接送你去派出所学习!”
字字铿锵,句句在理!
打完,骂完,钟建设不再看地上死狗一样的贾张氏,转而看向同样石化的三位“大爷”和刘干事,脸上又恢复了那副耿直的表情:“刘干事,易师傅,刘师傅,阎老师,对于这种破坏社会风气、扰乱邻里和谐的行为,我们作为工人同志,就应该坚决斗争,不能姑息!你们说对吧?”
易中海:“……”
刘海中:“……”
阎埠贵:“……”
刘干事张了张嘴,最终啥也没说出来,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全院死寂。
只有钟建设,像没事人一样,对刘干事道:“刘干事,我们去看房子吧。”
他拎起行李包,迈步向前院东厢房走去,背影在四合院众禽震惊的目光中,显得格外高大,甚至……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凶悍。
禽兽们,这才只是开始。
钟建设心里冷笑。
桀桀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