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
清晨的雾气笼罩着整片山脚。陈风、赵晨、林悦三人拉着设备箱,从学校后门的小路出发,准备前往那座隐在深山的古镇——南岭镇。
这地方离城市足有两个小时山路,据说镇子已有上百年历史,仍保留着木屋、石桥与古老作坊。
“真没想到,林宇居然让我们上山拍素材。”赵晨打着哈欠,“你知道这山路多难走吗?”
“怕什么。”陈风笑着背起相机包,“纪录片要的就是生活最原始的样子。城市有太多噪音,山里才有‘温度’。”
林悦背着记录本,轻声说:“林宇想拍‘人与自然’的关系,这次的任务,其实是核心素材。”
三人相视一笑,沿着蜿蜒的山路出发。山林间传来鸟鸣,薄雾如纱,阳光一点点透出,像是为他们的旅程揭开了帷幕。
当他们抵达南岭镇时,已是上午九点多。
古镇依山而建,屋舍依旧保留着青瓦木梁,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松脂香,远处传来溪水流动的声音。
“真像一幅画。”林悦轻声道。
他们穿过古街,看见几位老人正在晒药草,有小孩牵着山羊跑过,还有木匠在敲打木门。
赵晨举起摄影机,镜头缓缓扫过那些平凡却动人的画面。“太好了,这才是‘人间的温度’。”
陈风点头:“我们先在这里拍上午的生活场景,下午再去镇后的茶田和庙宇。”
林悦一边记录,一边捕捉细节。她看见一个老妇人正编草鞋,手指灵巧,阳光照在她银白的发丝上。
她轻声道:“这一幕,好温柔。”
陈风立刻调焦:“拍下来——别打扰。”
老妇人抬头,看见镜头,笑了笑,那笑容里有岁月的平静,也有生活的尊严。
“这张脸,我要放进主片。”赵晨低声说。
中午,他们在镇中央的老茶馆休息。木格窗半掩,风从山谷里吹进来,带着清茶与松叶的香气。
“我真服了。”赵晨喝了一口山泉泡的茶,“这地方太安静了,连风都像在慢慢走。”
“纪录片需要这种节奏。”陈风笑着说,“越宁静,越能让观众看见细节。”
林悦拿出笔记本,写下几行文字:“南岭镇:木屋、溪声、老人、茶香。时间仿佛在这里停下脚步。”
她抬头望着窗外,几个孩子正在溪边捞鱼,笑声清脆,水花在阳光下跳跃。
赵晨感叹:“有时候,我真羡慕他们。没有信号,没有压力。”
林悦笑了笑:“这也是人间的一种温度。”她顿了顿,又轻声补了一句:“林宇说过,镜头不是为了记录完美,而是为了记住真实。”
陈风听后点点头,“你越来越像他了。”
她低下头,没有答,但嘴角,悄悄弯了一点。
下午五点,他们顺着山路来到镇后的一片茶田。
茶树层层叠叠,雾气在山腰间弥散。几十位茶农在山坡上采茶,一笼笼嫩叶装进竹筐,每一次弯腰起身,都像是一首缓慢的诗。
“这画面太美了。”赵晨忍不住感叹。
陈风架好机器,低声说:“别说话,让风声和虫鸣自己进画面。”
镜头对准那一排茶农,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他们的背影上,一片金色。
林悦拿着小本,走近一位年长的茶农,问道:“大叔,您做茶多少年了?”
茶农笑道:“一辈子。茶在山上,人也在山上。”
这句话,让她怔了一下。她抬头望着他那布满皱纹的脸,忽然明白——纪录片不是讲故事,而是让故事自己存在。
她默默记下那句话,心底生出一种安静的感动。
天边的云渐渐厚起来,风从山谷卷上来,带着湿意。
赵晨抬头看天,皱眉:“不好,要下雨。”
陈风还在拍最后一段素材,“再拍一分钟——夕阳的光太珍贵了!”
话音未落,雨点砸了下来。林悦急忙护住镜头:“快收机器!”
三人边笑边跑,顶着山雨冲向茶棚。茶叶的香气被雨水打散,弥漫在空气中。
陈风喘着气,擦掉相机上的水珠,“这画面虽然湿了,但绝对值得。”
赵晨摇头:“你疯了。机器都快泡汤了!”
林悦抱着相机,小声说:“至少,它见证了最真实的天气。”
陈风看了她一眼,那一瞬间,两人的目光短暂交汇,在昏暗的雨幕中,有一种不言的默契。
等雨停时,山谷里起了薄雾。他们走在回镇的路上,脚下的石板湿滑,萤火虫一闪一闪,仿佛为他们照路。
“明天剪素材时,我想开头就用这一幕。”陈风背着包说。“风、雨、雾、灯光,全都有。”
林悦轻声回答:“还有人。”她望着夜色中的山林,声音柔和:“只有有人,温度才成立。”
陈风笑了笑,“林宇听了这句话,一定会赞成。”
赵晨走在前面,打着手电,忽然回头:“哎,你们两个聊得这么哲学,能不能先帮我看路?”
两人都笑了。那笑声在山间回荡,像一束温暖的火光,照亮了雾里的归途。
夜深,他们乘坐回校的车下山。车窗外,山影重重,远处的镇灯在雾中若隐若现。
林悦抱着那台相机,静静看着屏幕上回放的画面——老妇人编草鞋、孩子追羊、茶农采叶……这些画面虽然平凡,却让人忍不住微笑。
陈风靠在前座,回头问:“你觉得这次拍得怎么样?”
“比我想象的更好。”她回答。“我看见了人和山的关系——他们相互依靠,就像温度和光。”
赵晨半梦半醒地嘀咕:“你俩拍纪录片都能谈哲学……”
陈风笑出声。“这不是哲学,是生活。”
车灯划破夜雾,沿着蜿蜒的山路下行。镜头、雨滴、山风、笑声——一切都沉入温柔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