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橘瑶看着郑爱晶,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毕竟,事关陆凛骁和蒋承聿。
他们兄弟的感情,经过这件事,风雨飘摇,已经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结婚之前,陆老太太专门将他们叫了过去,一见面就拉住江橘瑶的手,将她手上名贵的祖传翡翠玉镯给了她。
江橘瑶不要,说太贵重。
陆老太太说,这就是给她的。
她转眸看了陆凛骁,说了感激话。
在那儿坐了半个小时,老太太一句没提蒋承聿,但话里话外都是一家人要和和睦睦。
陆凛骁知道什么意思,一出门,便让孟明将请柬送到了蒋承聿住的地方。
蒋承聿收到请柬之后,打电话过来,还说要过来帮忙。
可一直没见人影。
“刚才进来时,我见到蒋承聿了,他看起来怪怪的,你们是不是有什么?”
江橘瑶捶了郑爱晶一下,“你胡说八道什么,他可是凛骁的表哥。”
郑爱晶,“我知道,可你太漂亮了,女人见了你都走不动路,更何况他一个男人。
而且,那天他见你的样子,一看就对你有意思。”
江橘瑶矢口否认,“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郑爱晶,“你就嘴硬吧,我可是包打听,什么都打听的出来。”
很快,吉时到了。
外面唢呐吹吹打打,锣鼓喧嚣热闹,郑爱晶听了,赶紧将红盖头盖在江橘瑶头上。
郑爱晶扶着她出来。
耳边是宾客的说话声,鞭炮声,热闹极了。
江橘瑶也将郑爱晶刚才的话忘到九霄云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凛骁……他会迎亲吗?”
她不太晓得60年代的结婚礼仪。
反正后世结婚礼仪是很繁琐的。
新娘早早起床梳妆,然后一群人反锁门等着新郎接亲,新郎过来之后被讨要红包,然后经历千难万险抱着新娘出嫁。
这应该不太重要。
否则她也不会高兴这么久,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这个。
没走两步,申凤英拉住她,“你不能自己走,得让海涛背。”
郑爱晶,“背到哪儿,门口?”
结婚时间太久,她竟忘了,差点儿帮倒忙。
到了大门口,江海涛刚站好,另一股力量就将江橘瑶接了过去,
熟悉冷冽木质清香袭来,江橘瑶知道,她的男人来了。
男人抱着将她放到军用吉普车里,前后各有十几辆车,十分气派。
到了陆家,两个人拜了天地,又敬了茶。
江橘瑶被送到楼上喜床,喜娘开始说吉利话。
红盖头被撩起,她眼前能看到东西。
一身军装的陆凛骁,气势迫人。板板正正的,沉敛肃整。
他身形极好,宽肩窄腰,闲闲站着,也挺拔如松。
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中,好似没有什么情绪,平平静静的,一如往常。
但江橘瑶看了一眼,一触即收。
他知道陆凛骁涌动着何种情绪。
今日结婚,从前日开始,他们就不能再见面了。
昨天他还凑着过来问少不少东西,透过窗户和她对望了一眼。
喜娘说了些吉利话,礼成,江橘瑶被众人送去了婚房。
其他人出来吃饭,江橘瑶一个人在新房内待了一会儿,便换了身衣服下来和陆凛骁一起敬酒。
陆凛骁害怕人闹事,像赵承安、赵青雅、白清辞之流根本没有让他们进。
敬酒的过程很顺利。
只是走到陆根生他们那一桌的时候,陆凛骁拉住江橘瑶的手顿了顿。
陆根生笑着起身。
以前在王家村的时候,他对江橘瑶的感情是压抑克制的。
看她,要么是偷偷的,要么借口送东西或者帮忙才能看一眼。
他对江橘瑶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暗处窜出的火苗。
他在心动和克制之间来回拉扯,又被责任一次次拉回原点。
但今天,她嫁给陆凛骁了。
他一眼都没看她。
伦常来讲,他是大伯哥,看弟妹不合适。
“凛骁,橘瑶,祝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说完,他跟陆凛骁碰了一下杯子,仰脖一饮而尽。
陆凛骁,“谢谢哥。”
说完,他也一仰脖,干了酒。
喝完,陆根生坐下,陆凛骁和江橘瑶敬其他人。
最后来到郑爱晶这桌,在陆凛骁和男人们说话的时候,江橘瑶拉住郑爱晶,“老家孩子多,我买了很多东西,都分开了,写着各家各户的名字。
根生那一包大一些,里面很多孩子穿的衣服,记得拿给他。”
郑爱晶,“你这是为了给根生东西,给了所有人吧!
既然要给,为什么不一碗水端平,你怎么这么偏心?”
说着,郑爱晶撞了江橘瑶一下。
江橘瑶,“没了巧枝,根生一个大男人照顾孩子不方便,很快天就转冷,我害怕铁蛋和丫丫没有棉衣。”
郑爱晶,“冬天还早着呢!”
江橘瑶,“我买的、做的几身都大,到了冬天,铁蛋和丫丫能穿。”
郑爱晶,“你都结婚了,还这么照顾根生哥,你就不害怕凛骁吃醋,乡亲们说你?”
江橘瑶,“他吃醋就哄呗!至于那些流言蜚语,我根本不在乎。”
身后的蒋承聿听着,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陆根生。
男人个子高挑,宽肩窄腰,古铜色的脸,骨相立体,棱角分明。
浓眉大眼亮的好似夏夜的繁星,嘴角一笑,抿出很好看的弧度。
他长得很俊朗,浑身透着踏实劲儿。
蒋承聿只看了一眼,便起身离开了。
江橘瑶本不知道他坐在那儿,是他起身,她才看到。
郑爱晶这一桌的女人早看到他了,只是离得近,不好意思夸。
他一走,她们盯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眼睛都直了,陆凛骁走过来,她们都未察觉。
酒宴是在陆家旁边的空地上,搭的棚子下摆的桌。
蒋承聿离开之后,便回到了陆家。
尽管他搬出去了,但陆家一直有他的房间。
之前江姨让他住,挨着婚房的那个就是。
蒋承聿站在自己房间。
隐约看着楼下欢声笑语中,陆凛骁牵着江橘瑶的手在敬酒。
他站着那儿,骨节分明的手摩挲着复古木盒里的信件。
这一封封信件从不敢寄出,攒了满满一木盒。
每封信上都标注了日期,从他们初相识,一直到刚刚。
内容从少年时的细碎心事到此刻的隐忍克制。
早年前的不少信封还有反复折叠的痕迹。
这些曾是“未说出口的情愫,”“情绪囚笼”,现在是“未兑现,且再也不可能兑现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