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
屋里。
巧枝冷笑一声,“当初嫁给你的时候,媒人说,婆婆吃苦耐劳,公公老实本分,你也是个靠谱的。
现在可好,婆婆刚死一个月,公公就不断往同村其他女人被窝里钻。
现在还被人家男人找上门,戳着脊梁骨破口大骂,十八辈祖宗的棺材板都揭了。
而你呢,一听人家儿子丢了,魂不守舍的跑过去,忙活了一夜,连自己的儿女都不管。
江橘瑶给你睡了是不是?她的比我的粉还是比我的润?”
陆根生听到外面动静本要起床,听到巧枝的话身体一僵。
“你别胡说八道,我对嫂子只有尊重。”
“呸!”巧枝也起身,“你魂儿都被她勾走了,还在这儿说清清白白!
陆根生,我要是死了,你是不是兴高采烈的拉着两个孩子和她合锅?”
陆根生拿过衬衣穿上起身,“巧枝,我不会做对不住你的事。”
说完,他想掀帘离开。
巧枝拉住他,“你不能走,今天你必须把话给我说清楚。
你喜欢江橘瑶,一个村的人都知道,她现在也没男人,你要和我离婚,和她过是不是?”
听着巧枝这么说,陆根生不再辩解。
他不是不知道这份感情、负了发妻、违了伦常。
只是内心深处,他不敢想,也不愿想。
哪怕夜深人静,他也不敢。
从小到大他都是王家村的翘楚,大人嘴里“别人家的孩子。”
大家夸人,总是说,“你看看人家根生……”
可这所有一切,在看到江橘瑶的第一眼开始,全部失控。
有妻在,他却失控的爱上了江橘瑶。
而且,他是小叔子,她还是大嫂。
明知不可为,但“本能爱意”好似暗处的火,每一次心动都伴随着愧疚,每一次克制都加剧渴望。
他在愧疚和心动之间反复撕扯。
尤其昨晚,他知道陆凛骁在厨房,也猜想,凭陆凛骁的个性和能耐,一定会亲江橘瑶。
这个上流痞子,才不会管那么多。
他也突然有一个妄念,他也想亲亲江橘瑶。
不,不是亲,抱抱就行。
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单纯的拥抱就可以。
妄念像心里不受控的野兽,它疯狂撞着他的心口,是强烈的道德感,将他一次次拉回正规。
“巧枝,我承认,我喜欢嫂子。
但我对天发誓,我绝不会和她有任何身体接触。”
身体上,他不会亵渎江橘瑶,也不会对不起巧枝。
这是他作为一个男人,在理智的客观下,对妻子的回复。
巧枝哭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认真的回应她,为什么不骗她。
看着巧枝哭,陆根生心乱如麻,他又安慰了几句,愧疚的转身离开。
“你心里全是江橘瑶,一点儿都不喜欢我,陆根生,你这一辈子,都对不起我!”
她对陆根生一见钟情,媒人第一次张罗见面,她就看上他了。
陆根生对她淡淡,是她主动,他们才在一起的。
江橘瑶没出现之前,她认为和陆根生是恩爱的。
可自打那晚听到陆根生和陆凛骁的争吵,她才知道,她就是他的退而求其次,他的爱情是江橘瑶。
往事一幕幕,更是印证了这句话。
她心如刀绞,身体也似被抽空了一般。
她的男人,她一双儿女的父亲,爱的是其他女人。
她真咽不下这口气。
陆根生掀帘出来,刚好撞见从王满堂屋里出来的李春叶。
两个人还有一瞬间的尴尬。
是陆根生转头回了屋。
李春叶才大模大样的出来。
陆根生一下子似被点燃了一般,去了陆满仓屋里,“爸,春叶婶子是有家室的人,你也一把年纪了,怎么可以这样?”
陆满仓光着膀子坐在床上,单薄的褥子围着腰身,两条腿也是光溜溜的。
“王满堂他还有脸骂他,他和张秀娥那个寡妇都是明的了,春叶觉得她头上绿油油,气不过,也给了他一片草原。
我没了你妈,心里也是空虚寂寞啊,人老了怎么了,不配有爱情?”
陆根生,“春叶婶子不是善茬,要不是她狠心将彩霞嫁给王麻子,秀娥婶子会不藏着掖着,毫无顾忌和王满堂明着来,报复她?!
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你就不该瞎掺和。
还有,我妈刚去世不过一月,你不能领其他女人来这屋里。”
陆满仓猛吸一口旱烟,随后敲在桌上,掀开薄毯甩在一边。
陆根生看到他那个黑黢黢又肥又大的屁股,当下转过脸。
“行,不在你妈屋,我们去其他地方。”
陆满仓穿了衣服,从屋里出来,故意撞了陆根生一下。
陆满仓离开之后,陆根生将屋里简单收拾了一下,恢复成母亲生前干净明亮的样子。
收拾完,他控制不住,大哭了一场。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偷偷哭的,哭完便去了厨房。
看到润玉在忙活,他大伯子进来不方便,当下转身要走。
“大哥。”
润玉喊住他。
“后山新摘的桃子,坐下吃一个。”
陆根生知道她有话跟自己说,在桌子对角坐下。
“爸恨透了妈,觉得她不详,出殡当天掀了灵棚,建国嫂子掉到墓坑里,还有后来,你和嫂子天天吵架……”
陆根生,“润玉,你知道的,这些事跟妈没有关系。”
润玉,“她一个死人能干什么?是起来掀了灵棚,还是站在那儿,将建国嫂子推到墓坑?
所有都是活人做的,但她死了,不能开口说话,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说着,她狠狠咬了一口桃。
没看,咬到了手,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有件事,你不知道,其实爸和春叶婶子,早就开始了。
村里很多人都知道,只有我们这两家蒙在鼓里。
我那天问了爱晶嫂子,她说我们没搬家之前,和王满堂家前院挨着后院。
结婚没多久,春叶婶子就来我们家,也是咱妈老实,明着让他们来,还给他们打掩护。
所以他们都说,王彩钢可能是爹的孩子,眉眼之处跟你和雨生很像。”
陆根生如五雷轰顶,手中的桃子都捏碎了。
“还有件事,雨生不让我给你说,但我觉得……”
润玉话还没有说完,陆雨生掀帘进来,“就你嘴碎,跟着郑爱晶不学好,爸都这样了,哥什么不知道。”
润玉被凶也没急,“我是觉得,哥应该知道。”
陆根生怒意翻涌,“润玉,什么,说!”
润玉掀眸看了一眼陆雨生,“我害怕挨打。”
陆雨生,“谁打你?我动过你一手指头,我们陆家男人不打女人……”
说着,他自己都有气无力。
陆根生起身,一把抓住陆雨生,“你说什么,爸什么时候又打了妈?”
陆满仓年轻时打过根生妈。
陆根生年纪小,护不住她。
长大之后,陆满仓再动手,他狠狠教训他一番,还放话,“往后再敢动我妈一根头发丝,我不认你!”
儿子管老子,一管一个准儿。
陆满仓自此,在根生妈跟前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
陆雨生,“没有打,就是在我们照顾完妈之后,他将妈尿过的褥子重新塞到妈屁股底下。”
那个时候,陆苏氏已经病入膏肓。
她躺在床上不能动,陆满仓这么做无异于杀人。
因为不能动的人,躺在湿漉漉的褥子上,屁股就会生疮。
一生疮,人大抵是活不了多久了。
陆根生想起来,他进到屋里老是闻到一股尿骚味,他说帮妈收拾。
陆满仓不让,说儿大避母,照顾陆苏氏不方便,他来。
原来,他是这个打算。
如果如润玉所说,陆苏氏早知道他和李春叶的奸情,还替他们遮掩。
这样的人相当老实了。
但他却在这么老实的结发妻子弥留之际,不好好照应,想着杀人。
真是罪大恶极。
恰此时,陆根生的儿子铁蛋跑过来,“爸,你快去看看吧,王满堂拿着个锄头满大街找爷爷,说要锄了他的脑袋!”
陆雨生一听,“这个王满堂,他还来劲儿了!”
说完,他转身出去。
“别去!让他死!”
一帧帧属于儿时,陆满仓家暴陆苏氏的画面浮现在脑海,陆根生气恨难平。
陆雨生脚步一凝,看了陆根生,又看润玉。
润玉见了垂下眸子,不给任何意见。
“你们不去,我去。
自打嫁到这个家,谁都不把我当人看,就你们眼中不是人的公公,对我最好!”
巧枝跟陆雨生先后脚到这边,听了陆根生的话,她当下拿起铁锹,朝外面走去。
她不是为陆满仓,就是要和陆根生对着干。
从知道陆根生喜欢江橘瑶那一刻起,她心底就纠结着一股怨气,昨天陆根生一夜没回家,这股怨气彻底爆发。
他说他跟江橘瑶清清白白。
她才不信。
整整一夜,凭陆根生那小马达腰力,至少五回!
还不带歇的。
陆根生不干净了。
他让她不痛快,她也要让他活不好。
王满堂拿着锄头锄陆满仓,陆满仓一路跑,跑到了西边的打麦场,巧枝听着动静,往这边寻了来。
郑爱晶看到,叫江橘瑶。
“橘瑶,出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