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战站在王城楼顶,最后一颗星被云遮住的瞬间,他动了。
脚尖一点,身形如箭射出,直奔北方。风无垢的声音还在身后响起,但他已经听不清了。眉心发烫,鸿蒙道印像烧红的铁块贴在骨头上,一下下跳动。他知道那不是错觉,是警告。
葬神渊越来越近。
封印阵法原本覆盖整个深渊入口,此刻却无声无息地裂开细缝,灵力残流从缝隙中渗出,带着腐血味和某种低语般的震颤。林战落地时双脚陷入焦土,地面松软得不正常,像是被什么吸走了地脉根基。
他闭眼,催动血轮。
视野立刻变了。空气中漂浮着极淡的红线,从王城方向一路延伸至此,终点就在渊底中心。那是他的血留下的痕迹。果然,有人用他滴落的血打开了通道。
睁开眼,他纵身跃入深渊。
血雾迎面扑来,粘稠如浆液,裹住全身。普通人触之即溃,但他只是皱眉,继续下沉。血轮穿透迷雾,照见深处景象——一团扭曲的影子盘踞在他眉心道印的虚影之上,正往里注入黑色丝线般的禁术符文。
那轮廓,分明是诡族女皇。
林战喉咙一紧,右手立刻按上眉心。可还没等他发力,道印自己开始搏动,频率混乱,一半响应他的意志,另一半竟在吸收对方逸散的气息。
“想抢我的东西?”他咬牙,“你配吗?”
话音未落,残魂幻化出一张脸。
慕婉卿的模样出现在血雾中,嘴角带笑,眼神却冷。“你救不了任何人。”她说,“你挡不住轮回,也逃不开宿命。最后只会变成另一个血祖。”
林战心头一震。
但他没停下。舌尖狠狠咬破,血腥味冲进口腔,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他怒吼:“给老子滚!”
声音炸开,血池翻涌,整片空间都在颤抖。血轮爆发出红光,将幻象撕碎。那一瞬,他不再犹豫,转而引导体内积蓄已久的鬼王本源之力,与道印共鸣。
一股古老、霸道的气息扩散开来。
那是真正的血祖血脉压制。女皇残魂剧烈抽搐,发出尖啸。她的本质本就是远古血祖分裂出去的恶念,如今面对正统气息,如同冰遇烈火,开始崩解。
她挣扎着释放最后的力量,试图引爆自身残存能量,强行同化道印核心。林战只觉识海轰鸣,意识几乎被撕裂。他眼前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后仰。
就在这时,异变发生。
鸿蒙道印猛然扩张吸力,不再是被动防御,而是主动吞噬。它像活物般张开无形巨口,将残魂撕成碎片,一片片吞入其中。林战来不及反应,只能感觉到一股陌生而狂暴的力量涌入经脉,冲击四肢百骸。
他跪倒在血池中央,双手撑地,额头冷汗直流。
“怎么回事……这不是我的力量……”
体内气血乱窜,每一次心跳都像擂鼓。他想压制,却发现压制不了。那股力量并不排斥他,反而在与神魔道体缓慢融合。道印表面浮现出新的纹路,蜿蜒如血蛇,在皮肤下游走,最终嵌入骨骼深处。
空气安静下来。
血雾逐渐退散,露出渊底真实地貌。破碎的石碑横七竖八插在泥中,上面刻着早已失传的封印文字。最中间有一座祭坛,形状与鸿蒙道印惊人相似。
一道微弱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
“诡族女皇……本就是血祖分裂的一缕恶念……她的本源,本该回归。”
林战抬头。
一个模糊的身影浮现,身穿古老战甲,面容残缺,仅剩一双眼睛透着沧桑。“你是这一世的继承者……不是替代品……不必怕它……”
“你是谁?”林战问。
“过去的我……也是你将来的样子。”那身影缓缓消散,“记住……道印不是工具……它是选择你的人。”
话音落下,再无回应。
林战坐在原地,呼吸渐渐平稳。道印热度退去,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还在。他知道刚才那一战结束了,可真正的变化才刚开始。
他抬起手,掌心朝上。
一缕血气从指尖升起,不是红色,而是暗金夹杂猩红,旋转时发出细微的嗡鸣。他试着凝聚剑意,那血气立刻化作短刃,斩向旁边石碑。
石碑应声裂开,切口光滑如镜。
林战站起身,走向祭坛中心。那里有一个凹槽,大小正好匹配道印的形状。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倒影映在血水中,双眸一黑一红,瞳孔深处有纹路闪动,像某种古老契约正在觉醒。
他没有碰那凹槽。
转身面向深渊出口。
脚步刚迈一步,体内忽然一紧。道印再次震动,这次不是警告,也不是痛苦,而是一种召唤。来自更深的地方,比这渊底还要古老的存在,正在苏醒。
林战停下。
他回头看了眼祭坛,又看向自己手掌。那缕血气还未散尽,仍在指间盘旋。
远处,地下传来沉闷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敲击封印。
他的手指微微弯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