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战靠在碎裂的石墙上，嘴里有血腥味。他抬起手抹了下嘴角，指腹沾了血。左臂上的紫纹还在发烫，像有火在经脉里烧。他闭上眼，把呼吸压到最慢。
鸿蒙道印在识海中转动，金光扫过神魂裂缝。那些被黑潮撕开的伤痕一点点合拢。他撑着地面站直身体，膝盖发出轻响。
睁开眼时，血轮从眉心浮现。
红光不散，直接锁向空中女皇手中的黑晶。那块晶体裂了缝，里面有一点微弱的光在动。他盯着它，瞳孔收缩。
画面跳出来。
不是记忆，也不是幻象。是一道意识，被困在黑暗里。金光很弱，但能看清轮廓——长发，肩线，下巴的弧度。是她。
无数黑丝缠在那道光上，往深处拖。每挣扎一次，金光就暗一分。他知道再晚一步，那点意识就会被彻底吞掉。
可他不能动。
斩黑晶，等于斩她最后的痕迹；不斩，整个仙界都会塌进黑潮。他手指抖了一下，血轮的光跟着晃。
女皇还在笑。
她脚下的符文阵图裂了一角，黑雾正从裂缝往外涌。地面开始塌陷，一块接一块的石头往下坠，露出下方无底的虚空。她抬手，黑雾凝聚成刃，朝林战面门射来。
风无垢扑了出来。
她撞开林战，刀刃穿进肩膀。血喷在地上，溅到林战脸上。她单膝跪地，一只手还往前伸着，像是要抓住什么。
“别愣着。”她说，声音有点抖，“她还在等你。”
林战没动。
他的眼睛盯着那点金光。耳边响起一句话，是很久前在仙云宗外，她说的：“你若死了，谁来替我砍断那天梯？”
那时候她靠在栏杆上，剑尖点地，笑着看他。
现在她困在黑晶里，连一声都喊不出来。
他喉咙发紧。
下一秒，他抬手，双剑归鞘。手掌按在胸前，血轮脱离眉心，化作一枚血符浮在头顶。他双手结印，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神魔道体全开。
紫金光芒从皮肤下透出，筋脉如河网般亮起。鸿蒙道印剧烈震动，与血轮共鸣。他咬牙，把所有力量压进掌心。
“血葬·轮回。”
声音不高，却震得空间扭曲。
血光炸开，瞬间裹住女皇全身。她悬浮在半空，黑晶裂痕扩大，身体僵住。血茧形成，外层流动着符文，内里一片混沌。
林战退后半步，单手撑地。
他喘得厉害，额头冒汗。刚才那一击几乎抽空了他的神魂。但他不能倒。他抬头看着血茧，眼睛一眨不眨。
里面开始了。
黑潮化作巨兽，张开大口扑向那点金光。金光颤抖，却没退。它慢慢拉长，变成人形，是慕婉卿的模样。她站在虚空中，面对黑潮，抬起了手。
一道剑影出现在她掌心。
虽无实体，但剑意清晰。她挥剑，斩向黑潮。黑潮咆哮，分裂出更多触手缠上来。两者撞在一起，爆开一圈冲击波。
血茧晃动。
林战看到她的虚影在闪，一下亮，一下暗。黑潮不断侵蚀，她每一次反击都更慢。他知道她撑不了多久。
必须有人推一把。
他想冲进去，可这术法不允许外力介入。强行闯入只会让血葬崩解，两人一起被黑潮吞噬。他只能等，等一个机会。
女皇的身体在血茧中抽搐。
她的眼睛睁开了，不再是空洞的黑，而是闪过一丝金光。那是慕婉卿在抢控制权。她的手指动了，指尖微微弯曲，像是要握剑。
黑潮怒吼。
更多黑暗涌上来，把她刚打开的缺口压回去。她的身影又淡了。
林战猛地抬头。
他盯着血茧中央，牙齿咬破嘴唇。血流进嘴里，脑子一下子清醒。他不再犹豫，双手猛然合十。
“你想活吗？”他低声说，“那就别认输。”
话音落，他调动最后一丝神魂之力，将鸿蒙道印的一缕气息送进血葬之中。那不是攻击，也不是加持，只是一道信号——
属于血祖的意志。
血茧内，金光猛地一震。
慕婉卿的虚影停下后退的脚步。她转头，仿佛看到了什么。然后她笑了，和当年在悬崖边一样的笑容。
她举起剑，冲向黑潮。
这一次，剑光没有立刻被吞没。它劈开一条路，直插黑潮核心。黑潮惨叫，身体开始崩解。金光趁机扩散，缠上女皇的四肢百骸，一点一点夺回控制。
血茧外，林战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
他太累了。左臂的紫纹已经裂开，血顺着袖子往下滴。他顾不上擦，只死死盯着里面。
胜负未分。
但他知道她在拼。
女皇的身体突然弓起，喉咙里发出嘶吼。那不是一个人的声音，是两种意识在对抗。金光和黑潮在她体内交锋，皮肤下光影流动。
她抬起手，五指张开。
左手是金色，右手是黑色。
两种力量在拉扯，要把这具身体撕成两半。
林战撑着地面，想站起来。他的腿发软，试了两次才成功。他走到血茧前，伸手贴在表面。
滚烫。
里面传来震动，像心跳。
他知道这是关键时刻。谁赢，谁就能留下。
他没说话，只是把手按得更紧。
女皇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睁开眼。
一只眼是金色，一只眼是黑色。
她看向林战，嘴唇动了。
“是你吗？”她说。
林战点头。
她嘴角抽了一下，像是想笑，却没笑出来。
“救……”她开口，声音断续，“我……”
话没说完，黑色那只眼突然放大。黑潮反扑，金光被压回角落。她的手垂了下去，整个人软下来。
林战的手还在茧上。
他没松开。
血光还在流转，内部战斗没有结束。他知道她还没输，只要还有一口气，她就不会认命。
他站直身体，抹掉脸上的血。
“老子生死看淡。”他说。
下一秒，他抬起右手，指向血茧中心。
一道剑气凝聚在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