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战悬在半空,血翼展开,遮住大片天光。他的呼吸很轻,但每一次吐纳都带动四周气流震荡。拳面的残月印记还在缓缓转动,吞噬着战场上残留的信念残息和破碎神魂。这些力量顺着经脉流入体内,修复着他大战后隐现的裂痕。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节发白,皮肤下有细微的血线游走,那是神魔道体自行运转的征兆。鸿蒙道印在他眉心微微震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林战闭眼一瞬,再睁时,双眸一黑一红,目光穿透界面壁垒,落在凡界山河、灵界云海、仙界星穹、幽冥深渊之上。
没有人动。那些原本围在远处的神只全都低着头,握武器的手僵在半空。老祖站在原地,权杖垂下,红色宝石黯淡无光。他想逃,但他知道只要迈出一步,下一刻就会被轰杀成灰。
林战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从今日起,我林战,便是血祖。”
话音落下,天地寂静。紧接着,一股无形波动自他眉心爆发,顺着四界通道扩散而去。这股力量不是攻击,也不是威压,而是一种存在本身的宣告——如同星辰诞生时的第一缕光,不容忽视,不可阻挡。
凡界一座城池中,一名少年正挥枪练习基础武技。突然间,他膝盖一软,长枪落地。他抬头望天,嘴唇颤抖:“血……血祖?”旁边几名武者也纷纷跪倒,手中兵器坠地,发出清脆响声。整座城池的武者在同一刻停下动作,仿佛被某种本能牵引,齐齐俯首。
灵界万道剑宗祖殿内,数十柄悬挂的古剑同时震颤。剑鸣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长老们站在殿中,脸色凝重。其中一人低声道:“剑意自发共鸣……这是对至高存在的朝拜。”另一人望着神界方向,沉默良久,才缓缓点头:“那个名字,真的回来了。”
仙界云端,一艘飞舟静静停驻。慕婉卿立于船头,白衣猎猎。她望着神界所在的方向,嘴角轻轻扬起。她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长剑缓缓归鞘。这一刻,她知道,那个人终于走到了所有人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幽冥深处,阴风卷动。无数残魂蜷缩在黑暗角落,鬼火一盏接一盏熄灭。一道沙哑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血祖归来……轮回有主。”那声音带着敬畏,也带着解脱,仿佛等待了亿万年的命运终于迎来转折。
林战眉心的残月印记猛然一亮。鸿蒙道印释放出一股古老混沌的气息,那是源自上古血祖意志的碎片。这股气息与林战自身的信念融合,化作一道贯穿诸天的精神波纹。所有感知到它的生命,无论强弱,皆不由自主俯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灵魂深处对“至高存在”的本能臣服。
他的双翼开始缓缓收拢。血光收敛,却不减威严。他脚踏虚空,身形未动,却似已与诸天同频共振。每一次呼吸,都引动一丝天地共鸣。鸿蒙道印在他眉心旋转,每转一圈,便有一丝法则被悄然改写。
苍穹之上,星辰移位。原本散乱的星点开始移动,速度越来越快,最终排列成三个巨大无比的古老文字——“血祖临”。三字横贯天际,光芒万丈,凡界可见,灵界可察,仙界可感,幽冥可闻。这不是术法所留,而是天地自发显象,是命运长河对新主宰的承认。
林战闭上双眼。他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涌来的敬畏与信念。这些情绪汇聚成流,涌入他的神魂,滋养着鸿蒙道印。他知道,从此以后,“林战”这个名字不再只是一个修行者,而是成为了一种象征,一种规则,一种不可磨灭的宇宙烙印。
他睁开眼,嘴角微扬:“我不是谁的继承者……我是我自己。”
就在此时,神界高空出现一道裂痕。那不是空间裂缝,也不是阵法崩坏的痕迹,而是一道由纯粹法则构成的通道。通道尽头,隐约可见一片灰暗的世界。那里没有生机,没有时间流动,只有一双双看不见的眼睛,在默默注视着林战。
林战抬头看去。他的眼神没有变化,依旧沉静如渊。他知道那是哪里——诡异一族的源头所在。他们终于注意到他了。
他抬起右手,指尖划过空气。一道血色剑意飞出,直冲那道法则通道。剑意撞上通道边缘,瞬间炸开,化作漫天光雨。通道晃动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但就在那一刹那,林战分明看到,通道深处有一道影子退后了半步。
他收回手,双翼完全合拢。黑色长袍贴身垂落,金色纹路在衣角微微闪烁。他站在原地,不动,不语,却已让整个诸天为之屏息。
下方的大地上,一名年轻神只终于鼓起勇气抬头。他看着林战的背影,喃喃道:“他真的……成了血祖?”
旁边的老神只低声回答:“不是‘成了’,是他本来就是。”
风从高空吹过,卷起林战的黑发。他的影子投在大地上,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山。远处的老祖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地,权杖插入地面才勉强稳住身体。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眼中满是不甘,却不敢再抬头直视林战一眼。
林战没有看他。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道法则通道上。他知道,真正的争锋才刚刚开始。帝路尽头,不止有荣耀,还有真相。而他要做的,不只是称尊,更是打破轮回,斩断枷锁。
他抬起左手,掌心朝天。脊背再次裂开细缝,血翼虽未展开,但已有血气涌动。这一次,不是为了战斗,而是为了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切。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轻,却更清晰:“谁来?”
话音未落,那道法则通道忽然剧烈震动。灰暗之中,一只巨大的手掌缓缓探出,掌心刻着一个扭曲的符文。那符文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仿佛能污染一切光明。
林战右手握紧,一柄血色长剑凭空浮现。剑身通体赤红,剑刃上有细密的裂纹,像是随时会碎裂,却又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他向前一步,脚踩虚空,距离那条法则通道又近了一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