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战睁开眼，黑与红的瞳孔映出幽暗的光。他缓缓站起，双脚踩在深渊底部的碎石上，地面裂开一道细缝，向四周蔓延。
他的左臂完好如初，皮肤下暗金纹路若隐若现。右腿经脉已全部接通，体内血气循环完成最后一轮凝练，神魔道体彻底适应了新生的力量。眉心的鸿蒙道印安静地沉着，像一弯残月藏在皮肉之下，不再躁动。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调动气息，只是向前迈出一步。
脚落下的瞬间，整片深渊震动起来。裂缝以他为中心炸开，百丈之内岩层崩塌，尘土翻滚。声音顺着地脉传上去，穿透层层阴雾，直达幽冥界上空。
鬼王站在祭坛顶端，披着黑色长袍，手握巨镰。他原本嘴角带笑，等着看林战挣扎而死。可就在那一脚踏下时，他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不可能。”他低声说，“那种伤势，怎么可能站起来。”
话音未落，一股压迫感从地底冲上来。空气变得沉重，像是压上了千斤重担。鬼王眉头一皱，立刻催动幽冥本源，双手掐诀，口中念出古老咒语。
刹那间，深渊上方的天空被黑云覆盖。无数鬼影从云中钻出，密密麻麻，如同蝗群扑向地面。这些鬼影由怨魂凝聚而成，每一具都带着尖啸和利爪，足以撕裂普通强者的护体真气。
鬼影落下时，林战才抬头。
他双臂一振，背后猛然展开一对羽翼。不再是黑白两色，而是通体赤红，表面流转着暗金色的血纹。羽翼轻轻一扇，狂风骤起，迎面而来的鬼影像是纸片一样被撕碎，化作黑烟消散。
林战脚下一蹬，整个人冲天而起。每一步都在虚空中留下一个凹陷的脚印，空间随着他的移动塌陷半寸。他直奔鬼王所在的位置，速度越来越快，身影几乎化作一道血线划破黑暗。
鬼王脸色变了。他没想到林战不仅恢复了，还比之前更强。他迅速后退，同时双手高举，巨镰插入祭坛中央的符阵。
地面亮起血色纹路，一圈圈扩散开来。百丈高的法相从他身后升起——那是“万魂噬天像”，由历代被他吞噬的强者残魂凝聚而成，专攻人心意志。
法相睁眼，双眼是两个黑洞，能吸走人的神智。它张口发出无声咆哮，黑焰从口中喷涌而出，形成一片火海朝林战席卷而去。
林战没有闪避。
火焰撞在他身上，却没有造成任何伤害。那些黑焰刚接触皮肤，就被体表浮现的道纹吸收进去，转眼消失不见。
他站在火海中央，毫发无损。
鬼王瞳孔收缩：“这具身体……不该有这种防御力！”
林战冷笑一声：“你说我逃不出你的算计？”
他抬起右手，拳头紧握，血气顺着手臂缠绕而上，在拳锋处凝聚成一点猩红光芒。
下一秒，他挥拳出击。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音，也没有炫目的光影。只有一道直线般的血光穿透火海，击中法相胸口。
轰！
百丈高的法相胸口炸开一个巨大窟窿，无数残魂哀嚎着四散飞出，还没落地就被空气中无形的力量碾成碎片。法相摇晃两下，轰然倒塌，化作黑雾溃散。
鬼王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他的本体受到反噬，双腿一软，差点跪下。他强行撑住巨镰，抬头看向林战，眼中第一次出现惊惧。
“你到底做了什么？”他嘶吼，“你怎么可能承受血祖的力量而不崩溃？”
林战缓缓降落，双脚稳稳踩在祭坛边缘。双翼收拢于背后，单手抬起，掌心向下。
无形的压力随之降临。
鬼王感觉肩膀一沉，膝盖不受控制地弯曲。他咬牙抵抗，调动全身力量对抗那股威压，可地面已经开始龟裂，蛛网般的裂痕从他脚下蔓延开来。
“你曾说，我要么跳下深渊，要么死。”林战开口，声音平静，却传遍整个幽冥界，“现在，是你该选了。”
鬼王怒吼，双手猛拍地面，试图引爆祭坛下的幽冥核心。只要核心爆炸，就能制造混乱，为自己争取逃走的机会。
可就在他动作的瞬间，两道血光从虚空中射出，速度快得无法反应。
噗嗤！
血光穿透他的双肩，将他钉在地上。那不是普通的锁链，而是由血脉之力形成的禁制，专门克制幽冥邪祟。鬼王拼命挣扎，但越是用力，血光就越收紧，深入骨肉。
他的膝盖终于触地。
不是屈服，是身体被法则强行压制。
林战站在祭坛最高处，低头俯视。黑红双瞳映照出鬼王扭曲的面容。
“你的时代，结束了。”
鬼王喘着粗气，额头青筋暴起。他死死盯着林战，喉咙里挤出低吼：“你以为这就完了？幽冥界不是你能掌控的地方……还有更深的东西……你根本不知道……”
林战不答，只是缓缓抬起左手。掌心向上，一团血气开始凝聚，旋转不息。这股力量比之前更凝实，带着远古战场的气息。
他知道鬼王还有后手。
但他不怕。
他等这一刻太久了。
祭坛四周的黑雾开始翻涌，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远处传来低沉的钟声，一声接着一声，仿佛来自地底深处。
林战转头看向钟声传来的方向。
他的手指微微收紧，掌心血气旋转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