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战的指尖还滴着血，那血落在地上，沿着裂缝缓缓爬行。他刚融合剑典，体内剑意未稳，神魂还在震荡。可就在这时，地上的血突然动了，不是往下渗，而是反向流动，勾出一圈暗红纹路。符文一成，空气立刻变得沉重，一股阴寒顺着地面往上爬，直逼他的膝盖。
他立刻后退半步，眉心一烫。鸿蒙道印自行运转，将那股邪气吸了进去。印记微震，把杂质滤掉，只留下一丝残息。那气息带着腐朽味，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不属于神界。
他知道这东西有问题。
还没等他细查，天空裂开一道火线。一道身影从天而降，白衣如雪，长发在风中扬起。她没落地，悬在半空，目光先扫过林战，又落在地上的符文上。
“你惹上麻烦了。”她说。
林战抬头，“青鸾女帝？”
她没应声，只抬起手，掌心一团赤炎浮现。火焰落下，砸在符文上。轰的一声，血纹炸开，黑烟腾起，扭曲成一张人脸，发出无声嘶吼，随即被火焰烧尽。
林战盯着那团灰烬，“这是幽冥界的手笔。”
“不止。”青鸾收回手，“血苍穹的人用你的血做引子，连通了幽冥界的一条暗道。他们想借葬仙谷的事，把你不声不响地抹掉，再嫁祸给外敌。”
林战眼神一冷。
他刚才那一战，已经惊动了不少人。血煞老祖亲自出手，说明神血宗早就盯上他。现在看来，对方不只是为了剑典，更想借机清洗异己。
“你为什么来告诉我？”他问。
“我不在乎你死活。”青鸾看着他，“但血苍穹一旦得势，神界就没人能制衡他们。你现在是唯一一个能在短时间内威胁到他们的变数。”
林战没说话。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掌。刚才吸收的那丝残息还在鸿蒙道印里流转。印记微微发烫，像是在提醒他什么。他闭眼，神识沉入印记，瞬间看到一段画面——
深夜，一座石殿。血袍人影站在阵前，手中权杖点地。地下裂开，黑雾涌出，一只苍白的手伸了出来，与血袍人握在一起。空中浮现出同样的血纹，和刚才地上的完全一致。
交易成立。
他睁眼，呼吸沉了几分。
“你是说，神血宗已经和幽冥界联手了？”
“不止联手。”青鸾声音低下来，“他们在准备一场大清洗。三日后神王宴，所有不服从的势力都会被定为叛乱者。你拿到剑典的消息，已经传回神都。他们会当场宣布你为逆贼，联合幽冥界的力量围杀你。”
林战冷笑一声。
他刚恢复部分实力，就被推到风口浪尖。但这不是第一次了。从凡界开始，他走的每一步都是刀尖。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他问。
“活着。”青鸾盯着他，“只要你还在，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你死了，棋盘就塌了。”
林战沉默。
他想起云昊在街头拉他一把的那天，想起风无垢为他挡下剑阵的那一刻，想起慕婉卿在仙界望着他说“我信你”的眼神。这些人没放弃他，他也不能倒。
他抬手，掌心凝聚一道剑意。黑白二气缠绕，剑光未出，四周空气已裂开细纹。
“我不是棋子。”他说，“我是执剑的人。”
青鸾看着他，眼神变了。
她没再说什么，只轻轻点头。
“三日后神王宴，你会面对整个神界的质疑。血苍穹会拉拢其他宗门，幽冥界会在暗处动手。你没有盟友，也没有退路。”
林战笑了。
“我不需要盟友。”他说，“我只需要一把剑。”
话音落下，他脚下一震。双翼从背后展开，虽有裂痕，却比之前更加凝实。鸿蒙道印在他眉心闪烁，吞噬着空气中残留的幽冥气息，转化为纯粹剑意，灌入经脉。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变化。神魔道体在剑典融合后进一步强化，每一寸骨头都在重塑。战力还在上升，远未到极限。
青鸾看着他，忽然说道：“你若死了，他们便少个对手。”
“但我不会死。”林战抬头，目光如刀，“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剑修。”
风从谷口吹进来，卷起碎石和灰烬。远处，神都的方向，钟声响起。一下，两下，三下。那是召集令，也是审判的前奏。
林战站在原地，双翼微敛，衣袍猎猎。他没有动，但气势已完全不同。不再是被人追杀的逃犯，而是即将踏入风暴中心的强者。
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会流血。但他不怕。
他抬起手，剑尖指向神都。
“既然你们想开战……”他低声说，“那便战。”
青鸾没再开口。她看了林战最后一眼，身形化作一团赤炎，冲天而起，消失在云层之中。
林战依旧站着。
他低头看向地面，那圈血纹已被烧毁，只剩一圈焦黑痕迹。但他能感觉到，地下还有别的东西在动。不是一次性的阵法，而是一个网络，遍布神界各大要地。
血苍穹早就在布局。
他握紧剑柄，指节发白。
三日时间，足够他做很多事。修复伤势，梳理剑意，查清神血宗与其他势力的勾结证据。他不需要别人相信他，他只需要在神王宴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把真相撕开。
风更大了。
他转身，面向神都方向。双翼缓缓合拢，眉心印记隐去光芒。他迈步向前，脚步坚定，踏过废墟，走向那座即将掀起风暴的城池。
钟声还在响。
他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像踩在命运的节点上。
远处山巅，一道白色身影静静伫立。她看着林战离开的方向，握紧了手中的剑。
神界的天，已经开始变了。
林战走到谷口，停下。
他回头看了眼葬仙谷。满地狼藉，石碑倒塌，空气中还残留着血腥味。但那圈血纹的位置，泥土正微微下陷，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地下穿行。
他眯起眼。
不是错觉。
地底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