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的心神完全沉浸在那浩瀚无边的土灵本源之中,仿佛化身为一粒尘埃,融入了广袤厚重的大地。无数关于“土”之真意的碎片,如同星辰般涌入他的识海:承载万物的厚重,孕育生机的温养,亘古不变的坚守,沧海桑田的变迁……他对《厚土身》的理解飞速攀升,体表的石质光泽不再是简单的坚硬,而是流动着生生不息的韵律,仿佛拥有了生命。丹田内的土灵力气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凝实、扩张,修为向着炼气四层中期、后期一路高歌猛进!
这种悟道状态,可遇而不可求,是修士梦寐以求的机缘!
然而,就在他即将触及某种更深层次的道韵关键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实质般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这目光并非恶意,却带着一种审视、好奇,以及……一丝仿佛沉睡了万古的沧桑与威严。
林轩猛地从那种玄妙的境界中被惊醒,豁然睁开双眼!循着感应望去,只见在那土灵本源潭的深处,那块缓缓旋转的暗黄色“先天道纹石”上方,不知何时,凝聚出了一道模糊的、由精纯土灵之气构成的虚影。
虚影似人非人,似兽非兽,轮廓不断变幻,时而如巍峨山岳,时而如蜿蜒地脉,唯一清晰的,是那双如同最纯净琥珀凝结而成的眼眸,正静静地注视着他。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却仿佛蕴含着整个大地的历史与重量。
“地脉之灵?!”林轩心中巨震,一个古老的称谓浮上心头。据某些极其偏门的古籍记载,在一些土灵本源极度浓郁、且历经无尽岁月之地,有极小的概率会孕育出拥有初步灵智的地脉精华,可称之为“地脉之灵”!此灵非妖非怪,乃是天地所生,是大地意志的某种具象化体现!
他万万没想到,这古修洞府的深处,竟然存在着如此传说中的灵物!
那地脉之灵的虚影微微波动,一道古老、晦涩、却直接响彻在林轩心间的意念传递而来,并非语言,而是一种信息的直接灌注:
“身具……微末……大地眷顾……缘法……奇特……汝……为何而来?”
意念断断续续,似乎久未与生灵交流,显得有些生疏,但表达的意思却清晰无比。它在询问林轩的来意,并对他身上那丝微弱的“大地眷顾”气息(显然是石胆、石心等物的残留)感到好奇。
林轩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不敢有丝毫怠慢。他收敛全身气息,恭敬地对着虚影行了一礼,尝试以心神回应,态度诚恳:“晚辈林轩,青云宗外门弟子,误入前辈清修之地,绝无冒犯之意。晚辈体质特殊,对土灵之气有所感应,循迹而来,只为求道修行,绝无贪婪掠夺之心。”
他话语坦诚,同时小心翼翼地释放出自身精纯平和的土灵气息,以及怀中“石胆”传来的那股亲近、依赖的意念。
地脉之灵的琥珀眼眸微微闪烁,似乎在仔细感知。片刻后,又一道意念传来:
“石胆……蕴灵……尚可……汝心……未染浊……与地……有缘……”
它认可了林轩的解释,并对他能与“石胆”建立“蕴灵”关系表示了一丝赞许。显然,它能分辨出林轩的气息纯净,并无恶意。
“此潭……本源……一缕……不可尽取……悟……可得……强夺……反噬……”
地脉之灵继续传递意念,告诫林轩,这土灵本源潭乃天地生成,蕴含的本源之力浩瀚无边,但以他目前的修为,只能感悟其中一缕道韵,不可贪心汲取,否则必遭反噬。
林轩连忙恭敬应下:“晚辈明白,定当谨守本心,只求感悟,不敢僭越。”
地脉之灵不再多言,虚影缓缓下沉,重新融入那块“先天道纹石”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但林轩能感觉到,一股温和而庞大的意志笼罩着整个洞窟,既是一种庇护,也是一种监督。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面对这等天地灵物,压力之大,远超面对任何强敌。幸好对方并无恶意,反而给了他继续悟道的机会。
不敢浪费时间,林轩再次盘膝坐下,但这一次,他不再试图疯狂吸收灵气提升修为,而是将心神完全沉浸在感悟那本源潭水中蕴含的“道”与“理”上。在地脉之灵的“注视”下,他心无旁骛,抛却杂念,细细体会着大地之厚重、之包容、之生养万物……
时间悄然流逝。林轩身上的气息越发沉凝厚重,原本因快速提升而略显虚浮的根基,在这一次纯粹的悟道中被打磨得坚实无比。他对土系灵力的掌控力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心念一动,周身灵气便可随心意凝聚成盾、成铠、成矛,如臂指使。《厚土身》更是趋于圆满,隐隐触摸到了下一阶段的瓶颈。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数个时辰,林轩从深层次的悟道中缓缓苏醒。他的修为稳固在了炼气四层巅峰,距离五层只有一线之隔!但最大的收获,并非灵力的增长,而是对“土”之大道的深刻理解,以及那沉淀于道心中的一份厚重与从容。
他站起身,对着本源潭和道纹石再次深深一揖,发自内心地感谢这份机缘。
就在这时,他怀中的传讯符微微震动起来,是慕雨寒约定的三个时辰已到,发出集合信号。
林轩不敢耽搁,最后看了一眼这处神奇的洞窟,将此地气息深深记在心中,转身沿着来路返回。他知道,此地绝非他目前能够久留之地,今日之缘,已是莫大幸运。
当他走出通道,回到最初的石窟时,发现慕雨寒、李昊等人已经返回,只是气氛似乎有些不对。
慕雨寒脸色略显苍白,衣角有烧焦的痕迹,孙毅更是受了不轻的伤,正在盘膝调息。李昊则脸色阴沉,身上带着一股凌厉的剑气,似乎经历了一场恶战。赵乾和柳依依倒是完好无损,但眼神中带着心有余悸之色。
“林师弟,你回来了?”慕雨寒看到林轩安然无恙,且气息似乎更加深不可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那边情况如何?”
林轩简略道:“发现一处土灵浓郁之地,略有感悟。”他看向众人,“诸位这是?”
李昊冷哼一声:“我那边遇到了一群金精傀儡,废了好大劲才闯过一关,得了半部剑诀残篇。”他语气中带着不满,显然收获不如预期。
赵乾苦笑道:“我与柳师妹那边是一座水幻迷阵,凶险异常,差点陷在里面,好不容易破阵,只得了两瓶丹药。”
慕雨寒叹了口气:“我那边是一处废弃的丹室,有禁制守护,破禁时触发了机关火焰,孙师弟为护我受伤。只得了一些普通丹药和灵草。”她看向林轩,“看来,林师弟的收获反而是最好的?”
林轩不置可否,反问道:“接下来有何打算?”
慕雨寒沉吟道:“此洞府核心区域似乎尚有禁制阻隔,以我等之力难以强行破开。三个通道探索完毕,收获大致如此。按先前约定,该分配资源了。”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尤其是落在了慕雨寒收起的那个装有九转筑基丹的玉盒上。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洞府探索暂告段落,但人心的博弈,才进入最关键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