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准身孕后,小梦就回来照顾路珍予了。
封漫漫也是,一天三趟的往这跑。
俩姑娘凑到一起就叽叽喳喳的,路珍予怎么都不会无聊。
倒是沈京肆,整日依旧早出晚归。
路珍予不知道他都在忙什么,他也从没跟她说过。
但看着男人日渐消瘦,每天披星戴月眼露疲态,她也心疼,试着给他煲汤。
“先去洗澡吧,然后再喝。”
知道自己带着外面的杂味回来她闻了会反胃,沈京肆忍下想要抱抱老婆的心,去洗澡了。
伴随浴室响起的水流声,路珍予拖着困乏的身子窝到床尾的沙发里。
路小四顺着门缝跑进来,被她拎到怀里,另只手抚上已经有了些弧度的小腹。
路珍予柔声很低,“小四宝贝,等妹妹出生了,我们一起保护她,好不好?”
“喵~”
小家伙在妈咪怀里蹭蹭头,转身窝到路珍予肚子前,小脑袋瓜隔着衣服倚上肚皮。
“喵~”
路珍予抚摸着它的小脑瓜,“是听到妹妹跟你说话了么?”
路小四仰头,“喵~”
路珍予一笑,低头亲亲小家伙。
幸福有时很简单。
就是这一刻,姑娘怀抱着她的孩子们,心中升腾出的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她轻轻道:“妹妹听到了没,小四哥哥也希望你早点出来跟他玩呢。”
咯噔。
肚子里传来突然的踹动,不知是心理作祟还是真的,路珍予愣了下,眼尾却随之泛红。
“妹妹听到妈妈说话了是么?”
“喵~”
正当路珍予时,床尾传来震动,她擦擦眼角的湿润,扶身看去。
是沈京肆的手机。
路珍予,“老……”公。
话喊一半突然顿住。
看向磨砂门里隐隐约约的撮影,路珍予的手鬼使神差的向那手机伸去。
来电显示:段曦儿。
她无声地回吸口气,指尖点向“接通”。
那边立刻传出女人迫不及待的喊,“阿肆,你在哪,求求你来看看我好不好,我真的受不了了,我一闭上眼全是那天晚上的画面,你不在身边,我真的控制不住的想去死。”
压制着内心的浮躁,路珍予淡淡开口:“段小姐,我是路珍予,你口中的阿肆正在洗澡。”
那边一愣,好像非常诧异竟是她接电话。
紧接着又咬牙切齿,阴狠下语气,“你都听到了?”
都不等路珍予开口,段曦儿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炫耀起来,“那就直说吧,路珍予,你知道我和阿肆睡了么?”
捏着手机的细指轻颤,路珍予一动不动的直坐在沙发里。
彼端又传来,“就订婚宴那晚,你也知道他没回去吧,因为他整晚都是抱着我睡的。”
路珍予面无表情,“所以呢,你想表达的是什么?”
伸手不见光亮的卧室里,躺在床上的段曦儿哼笑,抬手抚上睡衣下平展的肚子。
“别装了路珍予,我知道你现在一定非常难过,是不是有种呼吸困难,手脚冰凉,大脑一片空白的感觉?”
黑夜里的白唇缓缓勾起,“那你可要撑住了,因为我还有个更重磅的消息告诉你。”
路珍予面无表情,“你想说,我未必就要…”
“我怀孕了。”
咯噔。
听筒里继续,“是阿肆的孩子,刚满五周,不相信的话,我发b超给你呀。”
此刻,手机那边越安静,段曦儿心里越畅快,根本就说不够。
“还是阿肆推掉所有工作陪我去做的检查呢,你都没看到,他知道我们有了宝宝后开心成什么样子。”
直到好久好久,电话另端才传来,“哦,那恭喜你了。”
那毫无波澜的语调反倒让段曦儿笑的更猖狂。
“都这个时候了,还死要面子的假装坚强呢路珍予,论忍这方面,不得不说我还真是最佩服你。”
“阿肆最近都少回你那边了吧,他是不是跟你说是集团太忙,事实却是,他一直在陪我。”
段曦儿说,“没办法呀,阿肆最大的缺点,就是他太重感情,即使清楚自己已经不爱你了,也顾及着过往情分,不得不照顾你。但是呀路珍予,换我是你就识趣点,立马收拾好东西,老老实实的滚蛋。”
“而且你想想,如果我和孩子因为你的存在出了什么问题,你觉得阿肆和沈妈妈会放过你么?”
静默许久,彼端终于有了回响,“那就祝你们早生贵子,白头偕老。时间不早,孕妇不能熬夜,沈夫人还是好好休息吧。”
不等段曦儿再开口,电话被挂断。
前一刻还满脸得意的女人,眨眼眸光比周遭的夜色还要阴狠。
“嘭!”
防抗压玻璃被飞去的手机砸出一条裂痕。
暗夜中的段曦儿咬牙切齿,“路珍予,你一定会死!”
…
灯光通明的卧室里格外沉寂,那哗啦啦流水声,每一滴都震捶在姑娘敏感的神经上。
也不知人捏着手机在那坐了多长时间。
扣在屏幕前的指尖泛白,凸起的骨节青筋,根根分明。
异常的心跳声充斥在双耳的鼓膜里,感官将周遭的一切事物在眼前放大。
暖色光调映出姑娘极尽白惨的面容。
是阔别已久的躯体化症状再次袭来。
浴室门这时被推开,沈京肆系着浴袍出来,走过去,把直直盯着地板发呆的人儿搂到怀里。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路珍予一点一点转过脸,顶着头湿发的英俊面庞在那双表面看似无恙,实则早已裂痕满布的瞳孔中逐渐清晰。
沈京肆轻歪头,认真的把人凝着。
被凉水冲刷过的身体,冷气混合着皂香飘进路珍予的鼻腔。
下秒,她一捂嘴,起身冲进洗手间。
沈京肆整个懵逼在沙发上,直到呕不止的声音传出,后知后觉的他才追过去。
路珍予跪在那抱着马桶呕吐不停,晚饭吃的东西全还回去了。
然而还在吐,直到酸水也吐光了才算结束。
沈京肆被姑娘煞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以及肉眼可见喘不匀的喘息吓坏了。
“怎么了这是,晚饭没吃好?”
见人撑着墙壁慢慢站起来,他伸手去抱。
路珍予立刻像触了高压电般,全身汗毛炸起的同时,惊恐着双眼,猛地往后躲。
沈京肆手愣在半空,“怎,怎么了?”
他刚才没看错的话,她是在下意识的抵触他的触碰么?
路珍予捏着怦跳不止的心脏深吸两口气,闭眼撇开脸,“你身上的味道,让我想吐。”
味道?
沈京肆立马揪起浴袍领口,胳膊、胸口、手哪都闻了个遍。
除了皂香便是洗发露的味道。
而且知道她最近对气味敏感,沈京肆每次洗澡都是半小时起步,确保里里外外是真的干净了才出来。
可姑娘又吐又满脸痛苦的状态不会有假。
沈京肆不敢靠近她了,虽然他现在真的很想冲上前把人抱到怀里安抚一番。
心底莫名的在这刻生出疲惫的无力感,他后退两步。
“你先回床上休息会儿,我再洗一遍,然后去照顾你,好不好老婆?”
路珍予点点头,却是始终紧闭着眼不看他。
不是恶心到看不了,是怕眼睛一睁开,对上那张日日伴随自己从清晨醒来的脸,她会控制不住的流泪。
紧闭的浴室再次传来哗哗的水流,躺在床上的路珍予反身背对过去。
汹涌的泪还是冲破紧闭的眼,大珠大珠的流进蚕丝枕里。
水流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被子中咬牙隐忍的颤抖也同样的,越发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