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第二天早上,路珍予收到了条有效回复。
孙志远:【@珍肆,姐,你说的这种腿伤后遗症恰好我师傅有个中医配方,效果非常好,我现在叫手下的人给你送去。】
沈京肆一大早就出门了,走之前偷潜近她卧室,凑她耳边神神秘秘的说了句,“乖乖在家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收到群消息时路珍予还在公园喂小猫呢。
赶紧给对方回了句,【那太感谢志远了。】
孙志远秒回:【姐,别这么说,没有你哪来群里的这些我们,是我们该一辈子感激你。】
下面紧跟着弹出好多条回复,路珍予笑看完,却没再多言。
沈京肆的电话是在下午三点左右打进来的,路珍予很快接通。
“喂?”
“想我了么?”
“……”
与搁着遥遥彼岸相思却不能相见的五年比,不足一天的分离简直算不得时间。
也不等路珍予开口,手机那头又道:“被我妈骗回家又给扣下了,唠叨个不停,今天请个假,可能得晚一点回去。”
“嗯,知道了。”
“不开心了?”
“嗯!知道啦!”
沈京肆笑了,相比刚才沙哑的嗓音,人都多了几分活力。
“乖乖的,真不许在背着我偷跑了,晚上带你出去吃大餐。”
路珍予,“就我们两个?”
“司尉那小子吵着闹着要见你。”
她就知道,撇撇嘴,“那好吧,等你回来。”
彼端,“宝宝,等我回来。”
说不出的感觉,路珍予就觉得沈京肆最后这句话透着刻意。
好像拐着弯的再说,“老婆,等我回家。”
口嫌体正直,挂了电话的路珍予抿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把手里最后一口猫条喂给小家伙。
是只狸花猫,想来经常被这小区里的业主投喂,毛发流光水滑的。
她本没有收养它的念头,只想着趁自己在的时候,尽可能多来喂喂它。
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想要收养小狸花的心情越来越强烈。
就算她不在了,沈京肆也会照顾好它的吧。
换言之,如果她不在了,它还能陪伴着沈京肆。
撸撸光亮的毛背,路珍予用着孩童般的语气,“小咪咪呀,想不想跟我回家?想的话你就跟着我,不想你就躺在这里,明天我继续来喂你,好不好?”
说完,她站起身,朝自己别墅方向走去。一路上不见小家伙身影,心想这或许就是有缘无份。
可就要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后面传来一声:“喵~”
小家伙还真就跟来了,几步猫步走的优雅又慵懒。
路珍予脸上一喜,快步回去把它抱起来,“你来啦,那以后就和姐姐一起相依为命了好不好?”
小狸花脑瓜蹭蹭她的手心,“喵~”
心情说不出的好,路珍予抱起它,又想到沈京肆电话里说晚上要带她和司尉他们吃饭。
嗯,是该简单的打扮打扮,且说她这头长短不一的杂发,也该去理发店修剪保养下了。
以前大多时间由沈母教养的路珍予真是被养了头海藻般乌黑光泽的长发。
沈母那时总喜欢给她梳头,嘴里还要说着老一辈的顺口溜。
“一梳梳到头,无病无灾到白头。”
“二梳梳到头,幸福快乐无尽头。”
“三梳梳到头,一生一世无忧愁。”
届时,沈母轻扶上她的肩膀,满眼宠爱的看向镜子中美丽的脸庞。
“我们珍珍这么漂亮,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哪个臭小子。”
十五岁的路珍予欲言又止,“干妈,我……不想嫁人。”
沈母问:“为什么呢?”
“因为……”路珍予说,“我想陪着你和干爸,一辈子只做你们的女儿。”
被说感动的沈母眼泛潮湿,紧抿着唇把人抱到怀里。
“不想嫁那就不嫁,要不然妈也觉得这世上没有能配得上我闺女的男人,干脆爸妈养你一辈子。”
那时候,沈母是实实在在的将她视为亲生女儿。
疼着,宠着,耐心管教,从小教授她琴棋书画的老师都是国内外一流的大师。
哪怕后来为了沈家让她去嫁郑耀宗,路珍予也从未有一刻在心中埋怨过这位妈妈。
他们给了她第二次新生,沈宅承载了她对家的所有回忆。
那是她的家,她也用自己守护住了它和他们。
那时候路珍予告诉自己:这不是牺牲,是回报。
甚至想,若有来生,她还想再做一次他们的家人。
只是那头黑发后来被她用剪刀剪了。
不剪不行的,郑耀宗每次动手都会扯她头,剪了,能少个弱点。
抱着狸花猫,路珍予哼着儿歌,脚踩着雨后混着落叶的石子路,慢慢悠悠的走向回家的路。
穿过小院来到别墅门前,准备去开门时,伸去的手却是一顿。
她不记得但确信自己会把门关严,但此刻是虚掩的。
大脑神经蹦跳的下一秒,路珍予怀抱着猫,默默朝后倒退。
就要转身走出院落时,身后“嘭”一声!
门被踹开。
“我的好妻子,你这是要去哪呀。”
果然是他。
闭眼,深吸口气,路珍予放下手里的小猫,拍拍它的脑袋,“快走。”
小猫站在那歪头看,她用力跺脚,把小家伙吓跑了。
再回头,目之所及处,郑耀宗抱手倚着门框,抖着腿,眯眼打量着路珍予。
他的保镖先一步走到路珍予身后,将本就不大的院门挡死,扼杀她逃走的希望。
郑耀宗抱手步态慢佻的来到路珍予面前,诡长的倒影将瘦小的身子完全禁锢。
“怎么样,亲爱的妻子,为夫不在这几天,你跟那个奸夫日子过的挺好呀。”
即以早早预料到这天的到来,路珍予又怎么会害怕。
她只是有点遗憾。
还没取到给沈京肆的药,也没能等到他回来。
又要以为她跑掉了吧,但其实唯有这一次,她没想跑。
见到郑耀宗,心里的第一个念头是:看样子,她等不到明早了。
认清现实的下秒,是路珍予懒得多和面前的男人说一句话,绕身朝别墅走。
“干什么去?”转身随后拽上她头发的郑耀宗不耐烦地语气。
她回手将短发拽出来,继续朝前走,“取药,换衣服。”
郑耀宗哼笑,“还挺识趣。那你最好别想跟我耍花样,你跑了,我就找人弄折内奸夫的另外条腿。”
他满脸戏谑,做作的挠挠头,“诶?上次我记得废的是右腿吧,行,下次就废了他第三条腿,看你俩还怎么偷情。”
路珍予没理他,径直回到卧室。
确实拿了药,临走时望向身后的客厅。
视线落到壁台上盛放的白山茶,悠然平和的承在黑瓷素花瓶里。
路珍予突然有种很强烈的预感,这里,她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磨磨蹭蹭的,等着沈京肆回来救你呢。”
郑耀宗那聒噪的嗓音在门外响起,他勾着邪笑看进来。
“行啦,别想不切实际的事了,人家现在怀里抱着美人儿,想的着你么。”
路珍予走出来,始终沉默不语。
眼看着人从身前走过,把他当个死人,郑耀宗又怒了。
拽着路珍予后衣领把人猛力薅到身前,咬牙切齿的掐上她脖子。
“又tm跟我面前装哑巴是么,在沈京肆面前那股骚劲儿呢!”
明明因为窒息眼睛憋得通红,路珍予却始终安静的看着这个就游走在发疯边缘的男人。
下一秒,她笑了出来,“要打我吗,在这里。”
同样的话,同样的笑,吃过一次亏被拘留小半月的郑耀宗在这上过当了,脸一黑,把人狠狠推地上。
“妈的,你还想坑老子,你以为老子蠢到还能上你的当?”
久等不见人回,郑家老管家寻了过来,一见路珍予躺在地上,赶忙跑过去。
“哎呦我的少爷,你可千万别在这犯糊涂呀!”
郑耀宗暴躁的撸把头发,“妈的,她故意激我!”
激你还是你又超雄了谁知道呢。
管家哪敢反驳什么,“小少爷别息怒,可这少夫人你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打。”
“凭什么!”郑耀宗咧着嗓子吼,“妈的这里是京城,老子想打就打,谁能管得了!”
管家连连点头称是,“但今天真不行,沈家下下周举办晚宴,你这要给少夫人打出个好歹,到了那时候也没法交代不是。”
好说歹说把人劝住了,管家去搀扶路珍予,“少奶奶,老爷知道您回国了,特意派我来接您回去。”
路珍予点点头,瘸着磕了膝盖的右腿,跟老管家进了车。
走在后面的郑耀宗却没立刻上车,回头看眼站在墙院上“喵”了声的狸花猫。
嘴角一咧,舌头舔舔上齿,露出邪祟的笑,“杀了扒皮,给你们少夫人做个包。”
两个保镖应声朝猫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