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偏殿,那宽大、镶嵌着各种动漫q版浮雕的御座之上,萧宝荣坐立难安。他整个人几乎要缩进御座深处,怀里死死搂着一个几乎与他等高的、毛茸茸的路飞抱枕,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御座下方,几位大臣正就几项政务轮流发言。
“……陛下,北境军报,需紧急调配粮草三万石,是动用都城常平仓,还是从京郊大营粮仓调拨更为稳妥?事关边防,恳请陛下圣裁。”户部侍郎手持笏板,语气恭敬却透着急切。
他话音刚落,吏部郎中立刻上前一步:“陛下,南麓三县县丞出缺,这是臣等拟定的候选名单及考评,共三人,请陛下定夺。”说着,双手奉上一本奏折。
紧接着,工部、礼部……又有两三位官员出列,或汇报工程拨款,或请示典礼细节。声音此起彼伏,问题一个接一个,如同密密麻麻的网,朝着御座笼罩过来。
萧宝荣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他低着头,视线死死盯着路飞那标志性的草帽,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抠着抱枕的缝合线。那些“兵粮”、“县丞”、“拨款”、“典礼”的词汇,像嗡嗡作响的蚊子,钻进他的耳朵,让他头皮发麻,呼吸都有些不畅。他根本不敢抬头看下面那些穿着官服、表情严肃的身影,巨大的社交恐惧和压力让他只想立刻消失。
“够了!”
他终于忍无可忍,猛地从御座上弹起来,抱着路飞抱枕,几乎是逃离现场般,一句话不说,低着头快步从御座后的屏风旁冲了出去,只留下一句带着颤音、被风吹散似的低吼:“别问了!朕……朕不想见人!”
留下满殿大臣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王俭看着陛下消失的方向,无奈地叹了口气,对众人挥挥手:“诸位同僚,陛下……许是倦了。且将今日所议之事汇总于我吧,容后再议。”
萧宝荣一路小跑,逃也似的冲回快乐窝,一头扎进他最爱的懒羊羊云朵软榻里,用一条印满《星穹铁道》帕姆图案的厚毛毯把自己紧紧裹住,连头都蒙了起来,只在毛毯下发出闷闷的、委屈的嘟囔声:“太可怕了……一群人围着……问东问西……眼神都盯着朕……朕再也不要上朝了!再也不想见他们了!”
这时,小桃端着一盘刚出炉、做成《原神》清心造型的薄荷糯米糍走了进来,看到榻上鼓起的一团,吓了一跳,连忙放下盘子凑过去:“陛下?陛下您怎么了?是不是那些大人们又说复杂的事情烦您了?”
毛毯蠕动了一下,萧宝荣探出半个脑袋,眼睛湿漉漉的,像受了惊吓的小动物,瘪着嘴说:“小桃……他们好多人,一起说话,朕听不懂,也不敢看他们……朕不想跟他们说话……”
小桃心疼地拍着毛毯,像安抚小孩一样:“陛下不怕不怕,不想说就不说!”
萧宝荣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一亮,抓住小桃的手:“小桃!你帮朕传话好不好?以后他们有什么事,先告诉王俭,让王俭把最要紧的几件事,用……用简单的话,比如像零食好不好吃那样,说给你听,你再告诉朕!朕告诉你怎么办,你再回去告诉王俭!这样朕就不用见他们,也不用听他们啰嗦了!好不好?”
“好呀好呀!”小桃立刻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陛下放心!这个我在行!我一定帮您传好话,不让那些大人烦您!保证说得明明白白的!”
萧宝荣这才松了口气,从毛毯里完全钻出来,认真地补充规则:“第一,一次不能说太多事,最多……最多三件!第二,复杂的事你要用我们懂的,比如零食啊动漫啊来比喻,别说那些文绉绉的!第三,朕的决定,你直接告诉王俭,让他去办,别再让其他人来找朕了!”
“明白!”小桃用力点头,立刻跑到旁边她专属的、放着各种可爱文具的小桌前,拿出一个封面画着巨大派蒙头像的笔记本和一支彩虹颜色的记号笔,工工整整地在第一页写上“传话清单”四个大字,还在旁边画了个小糖糕,“陛下,你看!以后我就用这个本子记,一条一条的,保证不乱!”
说罢,小桃抱着她的派蒙笔记本,风风火火地跑回了太极殿偏殿。 王俭和几位核心大臣还在商议。小桃站定,清了清嗓子,高声宣布:“诸位大人!陛下有旨,以后我就是‘传话使者’啦!你们有要紧的政务,先汇总告诉王相,一次最多三件!王相用简单的话,最好像说零食一样告诉我,我再去回禀陛下!陛下的旨意,我再传回来!陛下说啦,这样最省心!”
大臣们先是一愣,随即竟都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比起直接面对陛下那难以预测的反应和可能的不耐烦,通过机灵又和气的小桃姑娘来沟通,似乎……是条更稳妥、更轻松的路子。王俭首先点头:“如此甚好,有劳小桃姑娘了。”
新的传话模式立刻运转起来。
王俭迅速将刚才纷乱的政务提炼出最紧要的三件:1 北境兵粮调配(三万石,都城仓近但储少 vs 京郊仓远但储多);2 南麓三县县丞提拔(三人候选:A清廉但能力平,b干练但性急,c中庸稳妥);3 京郊官道修缮(请款500两可全修,300两则修半)。
他找到小桃,逐条说明。小桃听得认真,不时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听到兵粮调配的利弊,小桃眨眨眼,在本子上画了一盘金黄的炸豆腐,在旁边标注:“陛下,这就像选炸豆腐——‘刚炸好的’(都城仓)又香又近,但量少,可能不够吃;‘放凉一点的’(京郊仓)量多管饱,但要等一会儿才能送到。您选哪个呀?”
听到官员选拔,小桃画了三个大小不一的糖糕,在旁边注明:“就像选糖糕——‘小小的’(A)甜但不禁吃(清廉但能力弱),‘大大的’(b)过瘾但可能有点烤糊了(能干但脾气急),‘不大不小’(c)正合适(稳妥)。您要哪个?”
听到道路修缮拨款,小桃画了一杯酸梅汤:“像喝酸梅汤——‘满杯’(500两)解渴又痛快(全修好),‘半杯’(300两)不过瘾还得再买(修一半)。陛下选哪个?”
小桃抱着画满零食涂鸦的笔记本回到快乐窝。 萧宝荣正安心地吃着薄荷糯米糍,看《咒术回战》五条悟的帅气场面。
“陛下,传话时间到!”小桃盘腿坐在软榻边的地毯上,举起笔记本,“第一件,炸豆腐选‘刚炸好的’还是‘放凉的’?”
萧宝荣想都没想:“当然是刚炸好的!凉了怎么吃?快点送过去!”
小桃在“刚炸好的”旁边画了个勾。“第二件,糖糕选‘小小的’、‘大大的’还是‘不大不小’的?”
“唔…不大不小的吧,稳妥,别像那个谁(指萧坦之),脾气大搞事情。”
“好嘞!第三件,酸梅汤要‘满杯’还是‘半杯’?”
“满杯!要修就修好,半半拉拉的难看死了!”萧宝荣挥挥手,决策过程轻松愉快,毫无压力。
小桃迅速记下指令,啪地合上笔记本:“明白!我这就去告诉王相!”
她跑回王俭处,清晰传达:“王相,陛下说啦:兵粮选‘刚炸好的’,就是从都城仓调,要快!官员选‘不大不小的糖糕’,就是选中庸稳妥的那个!修路要‘满杯酸梅汤’,拨款五百两,全修好!”
王俭和周围大臣一听,这比喻生动形象,旨意清晰明了,纷纷点头称是。有大臣想追问另外两件暂缓的政务,小桃立刻叉腰,学着主角的语气:“陛下说啦,一次最多三件!剩下的明天再说!先把这三件办好!” 语气不容置疑,大臣们只好讪讪退下。
王俭笑着对小结说:“既如此,以后便定下规矩,每日酉时(下午五点),我将当日最紧要的三件事汇总,用简便之言告知姑娘,再由姑娘禀明陛下,可好?”
“好呀!”小桃点头,“不过王相要记得帮我一起想好吃的比喻哦,不然陛下听不懂~”
自此,一套专为社恐皇帝打造的“传话体系”正式确立并高效运转。
每天酉时,成了固定的“传话时间”。王俭会将政务精简提炼,并与小桃一起琢磨成有趣的零食或动漫比喻。小桃则带着她的派蒙笔记本,快乐地穿梭于政务堂和快乐窝之间。
萧宝荣彻底摆脱了直面朝臣的恐惧,安心窝在他的二次元世界里。偶尔,他还会主动问小桃:“今天选的‘炸鸡腿’(指武将)香不香啊?” 政务决策对他而言,变成了一种轻松的选择游戏。
朝臣们也迅速适应并喜欢上了这种方式。他们不必再忐忑不安地揣测圣意,沟通变得直接、简单甚至有几分趣味。政务堂的墙上,甚至悄悄贴了一张“政务-零食比喻速查表”,方便大臣们提前准备。
然而,在这套看似儿戏却异常高效的沟通系统建立不久后,王俭面色凝重地找到了刚结束“传话时间”的小桃,声音压得极低:
“小桃姑娘,有极紧急事,需立刻禀报陛下。你就说——‘有一大群老鼠,明晚要来偷陛下最心爱的炸豆腐锅和奶茶桶,还想放野猫进来捣乱,必须立刻关紧门窗,准备好打老鼠的家伙!’”
小桃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她看着王俭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立刻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零食比喻”。她重重点头,抱紧她的派蒙笔记本,转身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快乐窝。
风暴来临前的最后一丝轻松,即将被这紧急的“传话”打破。